陽光明媚的上午十點。
閔先寧和賀勁一個坐牀頭,一個坐牀尾,各自氣悶。
而兩人中間的灰色牀單上,攤開幾片鋁箔包裝。
這是罪證,人贓並獲。
這種東西,都是按西方人的計數習慣包裝生產的,所以,按常理,一盒不是六個,就是十二個。
那麼問題來了,賀勁牀頭櫃裏,搜出了四個,是怎麼回事。
少的兩個、或者八個,叫誰給用了
賀勁臉色難看,反反覆覆就說一句話:“我他媽過得跟和尚一樣,哪有別的女人,你愛信不信”
他還來脾氣了
閔先寧簡直氣個炸,昨晚,是誰甜言蜜語,哄走了她的寶貝照片,現在好了,一早起來,他又開始充大爺了
別過臉,閔先寧抱着自己的校服,走進浴室。
洗漱換衣服,出來時,看見賀勁堵在浴室門口,她錯肩要過,卻一把讓賀勁給抓了回來。
“誰慣得你,脾氣這麼大”
賀勁罵着,心裏也知道,把閔先寧給慣成這樣的孫子,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失笑間,他一把將閔先寧給提抱着,抵在門上。
“真的沒有別的女人,閔先寧,別生氣了,好不好”
杏圓的一雙眼睛,隨着頭,側了側,閔先寧倨傲地問。
“那你解釋一下,你家裏爲什麼有那東西,爲什麼拆了包裝,少的那幾個,誰用了”
賀勁動了動嘴,最終還是有點難以啓齒,可今天不招,就過不去了,掙扎糾結一了一會,賀勁咬牙:“是我用的,我承認,可是那是因爲”
閔先寧:“因爲什麼”
賀勁感覺自己都要把自己難堪死了。
“因爲,我有特殊癖好。”
興師問罪的閔先寧,剛剛還挺強硬,聽到“特殊癖好”一詞,立馬老實了。
癖好,這玩意很難講的。
有高雅的,有低俗的,全看個人喜好,賀勁這裏的癖好,加了“特殊”做修飾,聽着就帶着那麼點變態的趕腳。
閔先寧她有點好奇,又有點羞澀,最後還是忍住了,沒問。
萬一問出什麼來,大家多尷尬
她掙扎了兩下,從賀勁手裏鑽出來,不自覺攏了攏剛梳好的馬尾。
賀勁看着她,反而進了她一步:“要不信,我可以展示給你看,我是怎麼用套子的。”
“不不用了,那個,你注意身體就好。”
鬧了一場,雷聲大雨點小,就這麼收場,閔先寧還有點不好意思,好像是她故意鬧事似的。
閔先寧連看都不敢看賀勁,越過他,匆匆忙忙走出臥室。
她是以爲自己有隱疾嗎
還注意身體
纖細人影消失在門邊,賀勁揚眉,眼神掃過牀上那幾枚,舔了舔脣角,笑了。
真等到那一天,她就知道了。
反正閔先寧已經遲到了,也不着急。
賀勁開着車,載着她先去粥鋪,吃了點早餐,然後他又開車送閔先寧到學校門口。
校園裏一片肅穆,穿林打葉的,傳來朗朗讀書聲。
賀勁站在大門外,閔先寧站在大門內,他溫柔地颳了刮她的臉蛋。
“好好讀書。別貪玩,一定能考個好大學。”
這話聽得人莫名難過。
從現在到她高考,還有足足一年的時間,現在就說一年後的事,是不是操心得有點早
還是有別的緣故。
閔先寧皺眉,反問他:“那你呢,你也馬上就要高考了,作爲表率,你是不是也應該先考一個給我看看”
“再說吧。”
他口氣深遠,目光卻有化不開的濃稠。
“進去吧,再磨蹭,一會就下課了。”
賀勁的催促,反而叫閔先寧有點不捨,女人的第六感,叫她忍不住再三地說。
“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不許進沙漠。”
不許進沙漠,更不許去玩命。
賀勁微笑點頭:“放心吧。”
閔先寧揹着書包,走進幽靜的校園。
頭頂有幾隻黑喜鵲,站在梧桐樹梢,咿咿呀呀的叫喚。
閔先寧忍不住走幾步,就一回頭,看見賀勁還站在校門口,她還覺得安心點,可走了幾步,就覺得心裏發慌,最後一次回頭,她看見賀勁正在打電話。
距離太遠,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胳膊鬆散搭在校門柵欄上,頭微微低垂,臉和頸子,被一條清晰的下頜線劃分開。
人物挺拔,在茫茫人海中。
這個模樣的賀勁,好像和她初見時一樣,漫不經心,又不可一世,好像他把誰都不放心上。
閔先寧從不關注別人,那天下午,唯獨多看了賀勁一眼,所以,從那一眼開始,就註定要誤終身了嗎
她心頭狠狠一顫
終身,原來她也想要終身啊。
閔先寧走上坡道,看着賀勁掛上電話,靜默了兩秒,才收回目光,走進教學樓。
臨南市最大的超市裏,方碩和孟聽濤,推着購物車,挨個貨架尋找壓縮餅乾。
這已經是他們逛的第四家超市了。
前三家都賣斷貨,說明什麼,壓縮餅乾,又不是什麼好喫的,怎麼突然那麼搶手
孟聽濤撿了貨架上的最後兩箱,扔到車裏。
“馬培明天動身,咱們怎麼還跟着去啊,不是都找到”
商場人雜,他也想起要避人耳目,不等方碩提醒,孟聽濤自動壓低嗓門。
“照片不是都在咱們手裏了嗎勁哥怎麼還要把計劃進行下去”
孟聽濤昨晚看見閔先寧拿出照片的那一瞬,簡直別提多高興了。
他以爲這一趟搏命旅程,不用走了,哪知道,上午賀勁一通電話,是通知大家按計劃繼續進行。
方碩又擡了三大箱功能飲料,十分平靜:“這是隴南沙漠,荒無人煙,臨近無人區,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孟聽濤翻個白眼,他雖粗糙,可也不是傻子。
“我怎麼不知道這意味什麼這是做掉馬培的好機會。”
“勁哥的意思,我也懂,毀掉敵人手裏的把柄,不如直接滅掉敵人,一勞永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