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永遠停留在十七歲
距離十七歲越遠,自然區別也越大。
閔先寧覺得自己跟十七歲相比,最大的區別,可能就是對賀勁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他可以對自己好,可以很寵她,也可以爲她擋搶。
唯獨他的江山,不會爲閔先寧做任何讓步。
這男人看着深情,實則相當冷血。
賀勁親自開車,送殘疾人閔先寧回清悅居,路上,她就很沒良心地給這個男人扣了一頂冷血的帽子。
一路上,兩人無話,等到了地方,賀勁撐開輪椅,又把閔先寧推到了樓上。
時隔十來小時,他再次走入閔先寧的房子,兩人很默契沒再提昨晚。
閔先寧從輪椅上,挪着屁股,坐到沙發上,脫掉鞋,她雙腳併攏,搭在貴妃塌子上,長出一口氣。
“喝水嗎”賀勁問。
“嗯,謝謝。”
賀勁轉身直奔廚房,隱藏式的冰箱門,與櫃門相同,賀勁竟然連猶豫都沒有,直接摸到正確的那扇,拉開,取了瓶礦泉水遞給閔先寧。
她揚眉:“你不僅知道我家的地址,還知道家冰箱的位置,福潤地產和大和集團是什麼關係”
“控股的關係。”
閔先寧點點頭。賀勁如今風生水起,兩家公司誰控誰,就不用問了。
話題到這裏,就算結束了。
兩人隔空對視,猶如隔着大江大河,滿是疏離和陌生。
賀勁原本囑咐閔先寧,閔家的事,一直都是爛攤子,你少摻和,可他最終還是嚥了回去。
現在的他,是個外人,哪還有什麼立場說閔家的家事。
“要是沒事,我先走了。”賀勁說。
“好,那我不送了,今天麻煩你了。”
閔先寧看着他,一如在醫院裏的客氣。
來自二十四歲的客氣,總是帶着點鋒利,傷人於無形,卻疼痛難減。
賀勁點點頭,眉眼雋永,在閔先寧的腳上,停頓幾秒鐘,關懷的話最終也沒說出口。
他扭身往門口走。
可能真的是緣分到了,賀勁自嘲,每一次要走出這扇門的時候,爲什麼帶着心酸呢
當初賀氏傾覆,賀宗昊入獄,他那麼辛苦要抗下家門責任的時候,好像都沒有像今天這麼難。
難的他話不敢多說,大氣不敢喘,只能把委屈往肚子裏咽。
是誰給了他委屈受
這世界竟然還有人能給他賀氏太子爺委屈受
路過門前的穿衣鏡時,他瞥見自己臉上的苦笑,搖了搖頭。
伸手扭上門把,喀拉一聲,門鎖解除,他向外推門,就見一隻拳頭,正要往門上敲。
賀勁反應很快,微微一側身,把拳頭閃避過去,可兩個男人的相逢,就像註定一樣,誰也躲不過去。
孟聽濤顯然也很意外:“勁、勁哥。”
“濤子”賀勁旋即表情冷峻,“你來做什麼”
孟聽濤心裏嘶了一聲,直嘬牙花子:這話應該是他問纔對吧,已經分手的男女朋友,不應該再有什麼走動了吧。
更因爲,他喜歡閔先寧這件事,他以爲是隻有自己知道的祕密,心裏發虛。
孟聽濤撓撓頭,呵呵呵地笑:“這不周末嘛,閔先寧剛搬完家,我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她叫你來的”賀勁問。
“我我,沒有,我就是想過來看看”連個謊話都說不利索,孟聽濤心裏暗自叫苦,估摸着自己要藏不住了。
賀勁:“既然她沒叫你來,以後就少來。”
孟聽濤抿嘴,更加尷尬,兩人正在門口對峙着。
屋內,傳來閔先寧的聲音:“濤子來了”
“誒是我”孟聽濤趕緊應了一句。
“那你不進來,幹嘛呢”閔先寧的聲音突然就像越冬的春雨,一下就澆開了孟聽濤心口上的花朵。
有了依仗一般,孟聽濤心花怒放地跟賀勁說:“那,勁哥,我先進去了。”
潛臺詞是:要走,你趕緊走吧。
賀勁眸色深沉,定定看了一眼孟聽濤,大步邁出門檻,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孟聽濤自己從鞋櫃裏,找出昨天穿過的一次性拖鞋,走出玄關。
閔先寧那隻包紮的大胖腳,一下就映入眼簾。
看樣子還挺壯觀。
“你腳怎麼了”
孟聽濤瞪大眼睛走過來,蹲跪在貴妃塌邊上,仔細翻看,想碰又不怕弄疼閔先寧。
一時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叫閔先寧一個白眼回敬他。
“你別大驚小怪好不好,只是崴了而已。”
“還而已你跟勁哥幹什麼了,把腳給崴”
原來,男人都是一樣的,他關心的,都是別的雄性在自己地盤幹了些什麼。
閔先寧想笑,更想大罵天下男人。
不過,她還有理智。今天的事如果不跟孟聽濤交待清楚,估計自己耳根子就得被人給磨嘰死。
“今天閔輝存訂婚我跟鄒柔母女碰上了大家發生了點肢體接觸,然後就這樣了。”
前因後果,撈乾的說,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只是,閔先寧沒想到孟聽濤聽完了,光罵娘就罵了十分鐘。
“這一家人真夠好意思的啊”
“當初在臨南,閔輝存到處跟人說,你是親戚的孩子,整個西南交大都知道現在又說他和你同母,這人真夠吊啊”
“要臉不要啊”
“說你是他親妹妹,他怎麼沒把你保護好啊”
“我艹說得我,這麼多年過去,怎麼又想打人了呢”
孟聽濤就跟演話劇一樣,一個人誇張地在客廳裏走來走去,唸唸有詞,閔先寧用手支着頭,就那麼靜靜地、略帶無奈地看着他。
許是一個的獨角戲有些悶,孟聽濤轉悠回來,問閔先寧:“我說你也太佛繫了吧,人家都敢搶你媽,你還坐得住”
“濤子,我問你個問題。”
“你說你說怎麼怎麼弄閔輝存,我就怎麼弄他,我跟你說,全京城的開房記錄,就沒有我弄不到的,攪黃他豪門夢,就是分分鐘的事”
“濤子,”閔先寧定定地看着他,“這房子的優惠是怎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