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衝衝的閔繼章,被女兒當衆弄了灰頭土臉,真是怒到不行,不惜下了狠手。
一掌扇下去,閔先寧捂住火辣辣的有臉,直接就撲倒在玻璃櫃臺上。
玻璃面板晃着刺眼的燈光,閔先寧緩了很久,天旋地轉的感覺才終於停下來。
而行兇的閔繼章大概是掛不住臉,或者是怕引來保安,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了。
再看張瀟,她一反常態,也沒過來奚落,拿着包跟上,也走了。
鬧劇散得出奇地快。
閔先寧費力站直身體,任由各種情緒在身體裏流竄。
閔繼章能蠻橫出手,她一點也不意外,當衆被打臉,她也不覺得羞恥的是自己,只是心寒,卻無法抑制,直接讓她茫然了很久。
直到服務員走過來,試探地問閔先寧:“小姐,你還好吧,需不需要爲你報警”
這個時候,閔先寧顧不得悲傷,纔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看着空蕩蕩的雙手,問:“我的皮包呢”
櫃員小姐們帶着疑惑,四處幫忙尋找,可裝修偌大的店面,皮包都是放在玻璃櫃裏的,多一隻少一隻,怎麼可能會發現不了。
找了一圈,也沒見到閔先寧的那隻橘紅色的皮包,櫃員小姐攤手:“真的沒有,雖然我看見您提着一隻愛馬仕進店,但剛剛那一陣混亂,很可能是被人順手牽羊了吧”
這纔是今天最最最驚悚的時刻
閔先寧冷汗都下來了。
運籌帷幄了那麼久,等到今天,終於拿到了裴雲安的原始賬目,就放在皮包裏,現在皮包不見了,她有種世界都坍塌了的絕望感。
鄒柔還沒有離開引發今天這場爭端的人,唯唯諾諾地看了一眼閔先寧,想說什麼,也沒說,像夾着尾巴的老鼠一樣,也要溜。
可她走了兩步,又忍不住退回來。
“你的包,是是剛纔張瀟拿走的。”
閔先寧瞳孔驟然放大,突然嗅到了不妙的味道。
“她一個千金小姐,不愁喫穿,拿我的包做什麼”
鄒柔舔了舔舌頭:“你彆着急,她應該就是惡作劇。”
閔先寧真是氣到七竅生煙,她真是想不到,有人能無聊到這個地步。
偷別人的包,就爲了惡作劇
她上了自己的車,抖着手給賀勁打電話,密閉的環境裏,就聽見電話的盲音嘟嘟嘟的響着,帶着催人焦慮的鼓點。
直到電話接起,那頭的低沉而溫柔的聲音傳過來,一直壓抑的情緒,閔先寧突然就剋制不住了。
她幾乎是嚎啕大哭,像個弄丟心愛玩具的孩子。
“賀勁賀勁”
轉瞬已經是泣不成聲。
那邊的賀勁,顯然也沒想到,閔先寧還有這麼失控的時刻。
他也被哭得心頭髮酸:“怎麼了,寶貝,到底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閔先寧下意識撫摸被打痛的臉頰,抹着眼淚,把前因後果交待了一遍,連同自己被打,她也向找到了樹洞一樣,傾倒她十幾年的委屈。
“我就不該去管閒事如果不去摻和,原始賬目應該還不會丟現在那東西就在張瀟手裏她一向看我不順眼,不知道會不會抖出去”
賀勁那頭沉默了很久,閔先寧吸住鼻子,側耳去聽,覺得他好像是在一個空曠的環境,氣氛裏帶着壓抑。
閔先寧覺得賀勁應該生氣的,能把那麼重要的東西弄丟,連閔先寧都生自己的氣,更何況賀勁。
一想到這是能洗白賀家七年冤獄的證據,因爲自己而弄丟,閔先寧眼淚又忍不住往下掉。
她道歉:“賀勁對不起,你怪我吧,我”
“老婆被打得疼不疼”
閔先寧一愣,沒想到賀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被打這事上,“啊我沒事”
她是真的沒事。
又不玻璃心,又不是紙糊的,打一巴掌,閔先寧從少年時代就已經飽嘗閔繼章的暴力。
她習慣了。
可賀勁卻心疼不已,嘆着氣,帶着憤怒的隱忍。
可憤怒歸憤怒,他依舊沒有想出辦法替閔先寧出氣。
所以,剛纔他一直沉默着。
畢竟那是閔繼章,是血緣上的岳父,是他未來兒子的外祖父,他縱使有一槍崩了他的衝動,可最後這種事,也只能是想想就算了。
賀勁的沉思,讓閔先寧更加焦慮,她催促着:“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我是說萬培的賬目怎麼辦啊。”
賀勁不以爲意,慵懶說道:“不就是找東西麼,有我,放心吧。”
要說賀勁擅長找東西,那都是七八年前讓馬培、黑桃a那幫人給逼出來的。
滿世界找一張照片,那難度可比找賬本高得多,而且,這一次,他還知道東西在哪。
掛掉電話,賀勁對着會議室裏的幾十雙眼睛,冷冷下令。
“散會。今天的事改天再議。”
滿屋子一票的集團高管,個個垂手起身,不敢多言語。
剛剛大家都聽得分明,大老闆剛剛接了林小姐的電話,還叫了老婆,還問了打得疼不疼,那應該是要爲老婆出氣的大事吧。
衆人交換了一個眼色,不敢瞎議論,陸續離開。
不一會,接到祕書傳召的方碩,重重趕來,會議室裏空蕩蕩的,只有上首位置,一縷灰藍煙霧,飄散着。
賀勁很久不抽菸了,今天突然又叼上這一口,看他心情不算太好。
方碩沒坐,而是公事公辦地態度,問:“賀先生,您找我。”
“碩子,咱們很久沒打獵了吧。”
方碩眉眼一凜“打獵”這個詞,確實很久都沒聽過了。
而且,賀勁也很少在工作場合叫自己“碩子”。這都是少時的親密稱呼,大家幹壞事的時候,稱兄道弟更帶勁。
可在商場上,你叫我賀先生、我叫你方經理,大家都要扮作衣冠禽獸。
但,今天一改稱謂,可見是有事發生了。
方碩:“勁哥,有什麼安排嗎”
“捉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