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論家境,張家是老字號起家,一路順風順水,這些年,被網絡賣貨給衝擊的,生意雖然一落千丈,需要賀家融資,但要論家底,張家其實不差。
張瀟也算是一路富養長大,見過錢,也不差錢。
但唯獨就一點,見不得別人比自己更有錢。
尤其是閔先寧,一個被富二代賀勁拋棄的糟糠女友,還是閔輝存那麼窩囊廢的妹妹,她憑什麼能背得起鱷魚皮的愛馬仕
她不服,也搞不懂,“不就是一個外企高管麼,賺很多麼”
張瀟在鏡前,把包袋拿在身前,比劃來比劃去,“還是個新款,也不知道是睡了多少人才睡來的切。”
她把包包隨手一扔,覺得偷來的東西,也就是偷個新鮮勁。
在商場裏順走的時候,她還覺得挺激動,現在拿回家了,又覺得索然無味了。
她看了眼深陷的鬆軟牀鋪裏的包,嘟囔着:“看着還挺沉,裏面裝什麼了”
能偷東西的人,她纔不管什麼非禮勿視的君子之道,張瀟帶着好奇,走到牀沿,擰開鎖釦,跟屍檢一樣,把裏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擺在牀上。
一張宣軟的大牀上,順次擺着幾樣物品,隨便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東西。
而且,還是個生活精緻的女人。
一本橘色筆記本和鋼筆,與名貴手袋是一套;
一包吃了一半的喉糖;
一本電子名片夾,只是不知道密碼無法打開;
還有兩個錢包,一個裝外幣,一個裝票據,裏面都整理得整整齊齊。
張瀟翻看女人最感興趣的化妝包,發現閔先寧用的脣膏和粉餅,自己也都有,也就有點意興闌珊了。
“沒意思”
目光轉了一圈,就看見了躺在物品堆裏最顯眼的文件。
張瀟扔下化妝包,拿起牛皮紙袋裏的一疊,扯出來
“2012年萬培集團財務報表”
挺厚的一疊,一共裝訂了七本,每本都有標題,從2012年一直排到去年。
隨着張瀟翻看的動作,挺括的紙頁,散發出一陣新鮮的油墨味。
“萬培集團”張家也是老富豪了,商場上的舊日恩怨,就跟自家鄰居,誰誰吵架了,誰誰結婚了,如數家珍,張瀟泡在其中,也瞭解一二。
她喃喃唸叨:“萬培集團不就是裴雲安,裴家嗎閔先寧在幫裴雲安做事嗎”
“裴家那不就是賀氏的死對頭嗎”
“閔先寧跟前男友的死對頭,搞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張家別墅的客廳裏。
今天張百川公事不忙,特意沒去公司,而是把閔輝存叫到家裏,就是爲了給未來女婿做做思想工作。
翁婿兩人,圍着茶几,一個腰背筆挺,如聽訓的小學生,連連點頭。
“爸,您放心,瀟瀟的脾氣,我一直都知道她就是直率一點,其實心地很善良,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
張百川也笑着接口:“你知道她就好,說到是非不分,我的女兒,我最知道,還是很有分寸的,不會胡亂惹事,所以,你媽和另一個妹妹,這事騙了她,她有情緒很正常,所以”
張百川沒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這是在給女兒背書,挑着閔輝存理虧這一點,不停敲打,生怕他婚後羽翼豐滿,不好拿捏。
而閔輝存也確實沒話可說,他以母親爲恥還來不及,哪有餘力去護着,只有繼續點頭,一口一個“是,您說得對。”
端起茶盞,張百川抿了一口,十分滿意於閔輝存的乖順。
兩人又說了幾句閒話,眼看日頭西斜,夏日陽光熱力減去不少,張百川起身。
他晚上還有應酬,這會四五點鐘,正好要回去梳洗,他剛要說先走,就聽見二樓上,女兒風風火火跑下樓來。
“你慢點懷了孕還這麼不安穩”張百川着急,上去迎着女兒。
閔輝存跟在張百川身後,一句也不敢多說,只聽張瀟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用激動語調叫喊着:“爸我發現了一個祕密”
“什麼祕密”張百川看閔輝存,兩人復又看張瀟。
一疊子的紙質文件,白紙黑字,交到張百川面前。
張瀟眼睛放光:“這是閔先寧的文件,她竟然有萬培的賬目,爸,你看啊”
張百川皺眉,接過來,拿遠了一點,仔細看過標題,又看內容。
張瀟:“爸,你說奇怪不奇怪,閔先寧前幾天還幫咱們引薦賀勁,和賀勁同桌喫飯,感覺他們還有些情誼,哪知道,回過頭閔先寧又幫萬培做事,這女人算不算吃裏扒外”
“閔輝存,你妹妹夠有本事的,有本事遊走在兩個男人之間,她不知道賀氏和萬培是死對頭嗎”
閔輝存確實驚訝,不過這裏並沒有他說話的地方。
而,張百川畢竟是常年混跡商場的人,沒多久,就察覺不對勁。
他聲音都變了,“這文件你從哪來的”
張瀟卡頓了一瞬:“呃我無意得來的。”
“你跟我也不說實話”
“爸爸你幹嘛那麼兇”
張百川一向放縱女兒,才把張瀟教成如今的盜惰性子,可此刻,他立起眼睛說話,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說文件到底怎麼來的”
“這種要命的東西,是怎麼到你手裏的”
一聽“要命”兩個字,張瀟也知道害怕了:“就是今天逛街碰上閔先寧,大家發生了點口角,我趁她不注意,偷偷拿了她的包”
大概是因爲自知理虧,張瀟最後的聲音,小小的,細弱蚊吟,說完,還偷偷去看張百川和閔輝存。
閔輝存眉心一動,知道今天張瀟是帶着閔繼章和鄒柔出去的所謂的發生口角那是不是可以解釋爲鄒柔又被欺負了
他心頭不悅。
可顯然這個時候,這份文件纔是重頭戲,知道文件是女兒偷來的。隨着張百川一邊翻看文件,臉上的神色就越來越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