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故弄玄虛了，他板起臉：“前輩，請把您遇到的問題提出來！”
“如果沒有問題，我先告辭了。”
“好，好！”代號再次跳躍起來，“我就知道老王八的眼光差不了。”
“跟我來！”
說完，他徑直走向工作室的角落。
角落裏擺放着數排書架。
“這裏就是問題！”代號眼若飢鷹。
李默走近書架，翻開一本書。
這不是書，這是手寫的草稿，草稿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數據和方程式。
書架上這樣的本子至少有數千本，難道都是這種草稿？
“和你想的一樣，這些都是實驗數據，是發動機啓動時內部氣流的數據。”代號的語氣中帶着深深的挫折感。
“想必王老已經同你講過我遇到的困難，現在國際上發達國家的火箭燃料熱效率在65%左右，並且起推力比預想的數據少了至少30%。”
“如果我們能解決這個問題，我國的火箭就會在航程和最大載重量這兩項硬指標上獲得巨大的突破。”
提起突破，代號的情緒有些激動，蒼白的臉色露出絲絲紅潤。
“參考國外的數據和研究工作，我們把問題鎖定在火箭點燃室內的氣流問題，當火箭點火時，點燃室內氣流會出現無數強旋渦，它們之間形成波形疊加。”
“燃料迸發出的能量，就被這些紊亂的波形疊加白白消耗掉。”
“所以，我請你來就是解決這種湍流問題。”
代號的眼睛直視李默，李默覺得他眼中的紫色又濃重許多。
“我盡力！”
李默給出了承諾。
代號臉上第一次呈現出謝意。
“這些草稿上的數據都是實驗中記錄的實際數據。”代號翻開一本草稿解釋，“旋渦直徑S，交叉率R，這是生命週期......”
李默靜靜站在旁邊。
二人的模糊身影映在牆壁上，交相呼應。
“大致就是這些，我曾嘗試建立納維-斯托克斯方程，最後發覺自己的數學水平不足以支撐如此複雜的數據。”
“我們已經進行了8次點火實驗，每次實驗記錄的數據都不同，甚至很難找到它們有什麼共同點。”
李默點點頭，湍流的存在使得原本規則的世界變得混沌，開始的有序流體慢慢分裂爲許多看似不可預知的漩渦。這就是爲什麼每次點火實驗記錄的的數據會不一樣。
“你什麼時間可以開始工作？根據保密守則，這裏的數據不能帶出這個工作室。”代號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位戴着頭套的912新人身上。
李默淡淡地說道：“現在就可以開始。”
“好！”
代號離開，李默從書架上拿下幾本草稿，皺着眉頭看了起來。
“第一次實驗記錄，傳感器一號數據：..................”
.........................
.........................
不知不覺中，他的腳下堆滿了看過的草稿。
“喂，912新人，你不用休息一下嗎？”
李默搖了搖頭，預測到這種情況，他在來到工作室之前已經“嗑”了一瓶精力咖啡。
........................
第12小時，李默把第一個書架上的草稿看了一遍。
第24小時，李默把第二個書架上的草稿看了一遍。
第48小時，李默把第四個書架上的草稿看了一遍。
從第36小時開始，代號的中年人就不時的來查看他的情況。沒人可以在不休息的情況下，一口氣看完這麼多數據草稿。
當他看到李默依然沒有一絲疲態時，眼神中露出羨慕的目光，“果然，每一個912成員都不簡單。”
“如果我有這種精力，那.....”他嘆息着搖了搖頭。
第60小時，李默把第五個書架上的草稿看了一遍。
第72小時，李默把第六個書架上的草稿看了一遍。
第84小時，李默把最後一個書架上的草稿看了一遍。
放下最後一本草稿，李默閉上了雙眼，他在“儲存”閱讀過的數據。
“喂，你沒事吧？”代號不知道什麼時間出現在書桌前。
“老王八好不容易招了一個新人，如果折在這裏，他豈不是要找我拼命。”他猶豫了一下，伸出一個手指慢慢接近李默。
“我沒事！”李默睜開了雙眼，數據太多了，縱使是過目不忘，也需要時間“消化”。
代號突然蹲了下來，仰視着說道：“這是什麼本事，能不能教給我。我叫你師傅。”
“師傅！”
“師傅！”
李默苦笑着搖了搖頭，“別費勁了，天生的，就像你的夜視眼一樣。”
自從在洞口見到代號，李默就知道他的基因發生了變異，眼睛中那抹紫色意味着他獲得了夜視的能力。蒼白的皮膚，也許暗示着代號會對自然光過敏。
果然，代號嘆息了一聲，“如果有可能我寧願不要這種能力，大自然是公平的，得到一些，就要失去一些。”
“我們同爲912成員，告訴你也無妨。”
“我的父母都是物理學家，他們研究的對象是宇宙高能射線。那年我3歲，在實驗室玩耍，不小心完全暴露在高能射線中，結果就變成了這樣子。”
“我的眼睛可以在無可見光的黑夜，接收到物質散發出的紅外線。”
“是不是很神奇？我成了超人，哈哈哈！”說着代號的臉上現出一絲猙獰。
李默沒有任何迴應，只是靜靜的聽着，他想讓代號自己把話講出來。
“可沒想到的是，我的皮膚一旦暴露在自然光下，就會出現黑色的斑點。”
“這種斑點在數小時之後就會蔓延全身，然後開始潰爛。”
“我曾嘗試過在陽光下呆半個小時，最後的結局是被人送進了醫院。”
“我也曾遍訪名醫，可所有的醫生都對我這種情況束手無策，他們的建議就是呆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我成了一個吸血鬼！”他又搖了搖頭，“不對，是耗子，我躲在這個山洞裏，就像一隻耗子。”
兩行淚水從代號的臉上流淌下來。
李默輕輕俯身說道：“你不是還有發動機嗎？”
正沉浸在悲傷之中的代號，一個激靈。“對啊，我還有發動機要設計，不能在這裏和你這個不用休息的怪物浪費時間了。”
說着，他就後退着要離開。
“我要走了，數學模型會盡力幫你做出來的！”李默衝他喊道。
“你要走？”
“離開這些數據你怎麼做模型？”代號停住了腳步，驚訝的問道。
李默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