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全國最大的玻璃工廠建成之後，一直很少出現衆人面前的福輝董事長曹旺，一大早就領着一幫高管們站在工廠門口。他神情少有的緊張，不時看着手脖上的腕錶。
這種難得一見的奇景，也引來了上班工人的駐足觀看。
“老劉，不知道李教授到哪裏了？”曹旺掂着腳，望向遠方的道路。
這種“幼稚”的舉動，也讓他身後站着的高管們臉上呈現出一種奇異的表情，沒想到這位敢把M國商務部告上法庭的商界大佬，竟然也有緊張的時候。
老劉是一位有着標準地中海髮型的中年男子，只見他強忍着笑意：“董事長，李教授的行程是絕對保密的。”
“您剛參加完國際展覽會，身體非常疲憊，要不先去辦公室休息一下。”
他看着董事長眼眶下明顯的黑眼圈：“我在這裏等着，只要墨子科技的車輛一到，立刻給您打電話。”
“想來，這也不算是一種怠慢吧。”
曹旺執拗的搖了搖頭：“老劉啊，你跟了我大半輩子，還不瞭解我嗎？”
“我之所以一定要親自迎接，並不是因爲墨子科技的這筆訂單，而是因爲來的人是李教授。”
說着，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回憶的神色：“你也是曾經從艱苦年代走過來的人，應該知道當年由於缺少技術，缺少資金，我們不得不靠出賣廉價的勞動力換取菲薄的利潤。”
“後來，經過十多年的積累，我們有了技術，有了資金，卻在國際市場上屢屢被區別對待。”
“當年，我們福輝玻璃和M國商務部的那場官司你還記得嗎？”
聽到董事長提起那場官司，老劉臉上呈現出激動的神色：“記得！”
“如果不是您在進入M國市場時，就提前幾年收集了大量材料，我們那次說不定真的會輸掉官司。”
曹旺微微一笑：“那是因爲我知道，那些外國人競爭不過福輝玻璃，一定會在背地裏耍小手段的，給我們扣上一個傾銷的罪名。”
“這也是他們面對公平競爭，一貫的手法。”
“不知你發現沒有，這兩年這種事情少了許多，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了。”
老劉細想之下，發現正如董事長所言，原本每年都有幾起的國內企業被M國制裁的事件發生，今年卻是一起也沒發生過。
“那是因爲什麼？”他一臉的疑惑。
曹旺哈哈大笑：“因爲華國有了李默教授啊！”
“因爲墨子科技的墨星電池和量子芯片！”
“外國人最怕墨星電池和量子芯片的斷供，即使這兩樣產品的售價遠高於國內，他們也趨之若鶩。”
“如果像以前那樣的制裁事件再次發生，你認爲李默教授會怎麼做？”
老劉頓時明白了董事長的意思，也明白了爲什麼董事長要站在這裏親自迎接。
這時，天空中突然飄起了毛毛細雨。
“下雨了，要不先避一避雨？”老劉擔憂的問道。
曹旺搖了搖頭。
老劉只能讓身邊的人員拿來雨傘，親自爲他撐起，在福輝，董事長就是最大的天。
“老闆，似乎下雨了。”一位青年從副駕駛回過頭，坐在後排的正是曹旺等待的李默教授。
只見他降下玻璃，風夾雜着小雨飄進車內，別有一番滋味。
“周東，離福輝還有多遠了。”
“大概還有不到5裏。”周東瞧見敞開的玻璃，欲言又止。
李默微微一笑，重新升上了玻璃。
這個新助理聰慧話不多，他很滿意。不過唯一的缺點就是警惕性太高，似乎周圍隨時可能發生危險一樣。
也不想想，他們乘坐的車，前後各有一輛保鏢車，並且敢在華國光天化日之下發動襲擊的組織，並不多。
工廠附近車少路寬，5公里的距離轉眼即到。
“董事長，應該是李默教授來了！”眼尖的老劉，發現道路上，有三輛一模一樣的黑色紅旗車緩緩駛來。
曹旺用雙手搓了一把臉，打起精神，走向了中間那輛車：“李教授，歡迎您的到來。”
後排車窗緩降，李默面帶微笑：“曹董事長，條件不允許，還勞煩您上車一敘。”
說着，他用眼睛撇了撇坐在副駕駛的周東。
曹旺瞬間明白了，他拉開車門，坐進車內。
紅旗車繼續前行，最終停在了工廠的生產區域。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曹董事長，您真的是知識淵博。”李默說笑着，和曹旺一起下了車。
曹旺連忙搖頭擺手：“不敢當！”
“我這點粗淺的市井知識，怎麼入得了您這位大科學家的法眼。”
李默打量着周圍整潔的設施，不住的點頭：“不一樣的，我學到的是書本知識，您那裏卻是生存的智慧，是人情世故。”
“在這些方面，我差得還很遠。”
常年埋頭科研工作，缺少人際交往，讓李默幾乎患上了社交恐懼症，當然他從來不避諱自身這些缺點。而眼前這位福輝董事長，卻長着一雙足以看透人心的雙眼。
“前面就是福輝玻璃的生產車間吧？”李默指着一棟現代化的建築說道。
曹旺臉上浮現出些許得意：“那是我們投資100多億建設的新廠房，裏面全部採用智能機器人進行生產，4D玻璃的良品率高達95%。”
李默知道曹董事長口中的4D玻璃是一種新型玻璃產品，主要應有於手機後蓋，國內的粗糧，VOVO等手機廠商多有采用。
由於是新工藝，技術難度比較高，國外玻璃工廠生產這種玻璃的良品率只有50%左右，福輝玻璃的實力可見一斑。
“不知道，我們墨子科技定製的那批異硅基玻璃，良品率如何？”這纔是李默最關心的問題，異硅基玻璃作爲火星基地的建築材料，質量非常重要。
曹旺皺起了眉頭：“10%。”
“由於這種玻璃需要的工藝非常高，目前在生產過程中，只有10%的良品率。”
這良品率太低了！
10%的良品率意味着每生產100塊異硅基玻璃，就有90塊不合格，李默在心中迅速換算着福耀玻璃的生產成本。
“這樣吧，把墨子科技採購異硅基玻璃的單價提高50%，回去後我就讓人重新擬定合同。”
曹旺神情一怔。其實當初接受這批訂單時，技術部門就已經提醒過，異硅基玻璃的生產工藝極高，福輝很可能會虧本，集團內部也有不少元老對此表示過擔心。
而他憑藉着絕對的威望壓下了所有的異議，接下了訂單。在他的計劃中，即使虧本也要完成這批訂單，因爲這是墨子科技需要的玻璃。
沒想到....
他的激動之情已經溢於言表。
李默思索了片刻，繼續說道：“還有重要一點，要注意保密。”
曹旺看了看他身後跟着的幾位腰間鼓囊囊的黑制服，瞬間明白了，重重的點了點頭：“放心吧，爲了製作異硅基玻璃，按照協議要求，福輝特意開了兩條新的生產線。生產線上的員工都是經過了嚴格審查，簽訂了保密協議。”
“並且，在全福輝，掌握完整配方的只有我一人。”
李默頷首，這位老董事長的品格，還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夜幕降級，私人飛機場
一架小型客機，正等待着塔臺的放行。
飛機上，一位青年接過空姐遞過的毯子，輕輕搭在身上，他透過機艙玻璃窗，看着遠處城市中璀璨的燈光。眼神一時迷離：“周東，還有幾家工廠沒有視察？”
他旁邊那位助理，從手提包中拿出一份名單，上面有着數十家工廠的名字，不過已經被劃去了不少。
藉助機艙內昏黃的燈光，他瞥了一眼名單：“只有兩家了，分別是負責製造空氣過濾系統的菲爾德，還有提供種子的農科研究所。”
青年聞言，輕輕嘆了一口氣，他有些累了。
只是這些設備關係着4000位火星居民的安危，不得不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