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維躺在牀鋪上,回味剛纔食堂中,嵐的溫柔目光和一臉敬佩的表情。
“啪!”
一個揹着揹包的金髮少年推開門走進來,鐵青的臉色表示他的心情相當不好。
“吳,這工作沒法幹了!”
他是吳三維的室友,來自m國的天才工程師富蘭克林。
富蘭克林把揹包摔倒單人牀鋪上,拿起一瓶綠色濃稠營養劑猛灌一口,氣憤的說:“你還不知道吧?”
“今天灰袍主管,再次提前了飛船的發射計劃!”
“命令我們在兩個月內,必須完成飛船的修理工作!”
吳三維聞言登時一怔,心中一緊:發射計劃被提前了,難道他們發現了什麼嗎?
他站起身,從儲物櫃中取出一個雕刻有花紋的盒子,小心的打開,一股清香撲面而來。
盒子裏面躺着一顆拳頭大小的青蘋果。
吳三維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捨,最終還是拿出蘋果,遞給金髮青年:“富蘭克林,這是我這個月的份額。”
說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牙齒:“你知道我不喜歡喫酸的!”
神山內食物並不緊缺,每次進餐也不限量,但是食物只有一種,那就是煮豆子。只有月末,實驗室纔會發一個水果作爲“福利”,有時是一個橘子,有時是一個香蕉...總之只有一個。
富蘭克林接過青蘋果,臉上頓時樂開了花:“吳,你太夠意思了!”
他用手擦了擦蘋果,迫不及待的咬下一大口,腮幫鼓起,嘴角汁液橫流,“太美味了...”
“吳,你知道嗎?”
“地球大災難之前,我最喜歡喫的水果就是蘋果。”
“那時我只有5歲,家裏的農場中有一片果園,那裏面種滿了蘋果樹。”
“每到秋天,我就會站在父親的肩膀上,從蘋果樹上摘下一個...又一個...大蘋果。”
“可是,該死的核戰爭爆發,把一切都毀了。”
“我們只能躲在這個暗不見天日的避難所中,像骯髒的老鼠一樣。”
...
蘋果不大,三五口就被吞下肚子,富蘭克林閉着眼睛坐在牀鋪上,似乎正在回味。
吳三維裝作無意的問道:“一個月後發射飛船?”
“富蘭克林,你們維修組的進展很快嗎?”
“快?”富蘭克林睜開眼睛,連連搖頭:“那艘古怪的外星飛船你也知道,和我們地球上的動力系統完全不同。”
“特別是飛船的外殼是由一種特殊奇異蛋白構成,你們材料組提供的替代品,柔韌性壓根不能達標。”
...
聽到這裏,吳三維放下心來。
自己刻意在製造外殼材料的過程中,在原料中添加了一種活性酶,製造出的材料雖然完全可以通過安全性檢驗,但柔韌性會在48小時後降低。
看來由於外殼材料不達標,外星飛船的修復進度依然緩慢。
“哦...”吳三維疑惑道:“既然這樣,你們有把握按時完成修復?”
富蘭克林聞言從牀鋪上跳了下來,驚訝的看着他,眼神中散發出同情的目光:“吳,你還不知道吧。”
“2組那個保加利亞人,已經研製出了一種新的異蛋白,堅固性和柔韌性都比你的作品優秀。”
他拍了拍怔在原地的吳三維:“我們是好朋友,才告訴你的。”
“當心吧!”
說完,富蘭克林倒頭便睡,不一會就打起了鼾。
吳三維面無表情的和衣躺在牀上,盯着屋頂陷入了沉思。
這種情況他早有預料。
神山向來不會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中,每一個研究項目都安排了兩個獨立的研究小組。
雖然那個2組那個保加利亞人,在化學和生物學上的造詣遠遠比不上自己,但異蛋白只是自己大學時期的作品。
而且能進入神山的地球人,絕對不會是蠢蛋。
異蛋白的祕密早晚會被人發現,只是吳三維沒想到會這麼快。
飛船發動機已經研製成功,再加上外殼的修復完成,很快神山就可以快樂的離開地球,留下人類面對毀滅的威脅。
不行!
不能讓這些手握“鬧鐘”的怪物,就這樣輕易的離開地球。
吳三維下定決心,冒險前去a14區和王迪接頭。
.
深夜。
聽到富蘭克林依然發出雷震般的打鼾聲,吳三維睜開眼睛,裝做夢遊:“富蘭克林?”
打鼾聲依舊。
吳三維走到富蘭克林牀鋪前,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鼾聲依舊。
吳三維把把手攥成一個拳頭,猛地向富蘭克林的臉上擊去。當然,在距離那張雙眼緊閉的臉還有2公分時,拳頭穩穩停住。
鼾聲依舊。
他這才放下心,拉開宿舍門,不發出一絲聲響。
然後輕鬆避開了心不在焉的巡邏人,藉助附近微弱的燈光,經過幾條曲折蜿蜒地走廊,來到一個黑漆漆的通道前。
通道的外面紅漆塗寫着“禁地,禁止入內!”,裏面漆黑一片,深不見底。
從第一天進入神山,吳三維時刻都在記憶周邊環境,特別是這種寫有“禁止進入”標語的區域。
他期待有一天,可以通過記憶下的地圖,從這裏逃出去。
吳三維小心的探進半個身子,一股潮溼腐朽的氣味迎面撲來,隱約中還能聽到滲人的哀鳴聲。
這哀鳴聲猶如從地獄中傳來一般,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難道對面的a14區中真的有實驗品存活?
他猶豫了許久,這才從口袋中掏出一把小手電,鑽進通道中。
這把手掌大小的手電筒是一個實驗員所能擁有的爲數不多的私人物品之一。
藉助昏黃的光線,他清晰的看到通道的地面上、牆壁上,沾滿了鮮紅色的污漬,聞到潮溼的空氣中也充滿淡淡的血腥味。
這是一條鮮紅的通道!
很顯然,這裏發生過一些不好的事情。
吳三維胃部翻山倒海,乾嘔不止,手電劇烈抖動。
心生退意。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後方漆黑的通道中傳來,在寂靜的通道中顯得尤爲刺耳。
腳步聲並不大,但每一次響起,都像一把重錘敲擊在吳三維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