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維站在一棟高樓上遠眺。
一邊是燈火輝煌的京都富人區,一邊是漆黑一片的京都難民區,兩者之間涇渭分明,就像中間隔着一面無形的高牆。
“松田櫻井子,這是我的領導。”
身後傳來方田的聲音。
吳三維收回目光,轉過身。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站在方田旁邊。
昏黃中,她一頭齊肩烏黑髮絲在夜風中飄起幾縷,白皙的瓜子臉,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嘴脣上沒有塗抹任何化妝品卻有紅色光澤,面孔清瘦甜美。
她身穿京都傳統服飾,領口敞開,微露鎖骨,白皙晶瑩,腳上踩了一雙灰色運動鞋,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
這就是松田櫻井子吧,顏值很高,難怪方田會這麼着迷。
“松田小姐,你好,你可以稱我爲w先生。”
吳三維打招呼。
w先生是他在這次行動中的代號也是化名。
根據松田櫻井子描述,在京都難民營地區存在3個大型勢力集團,分別爲黑龍會、住吉會、親和會。
每個大型勢力集團都擁有數以萬計的成員,把控着難民營地中的一切,是那裏的實際掌控者。
而且它們身後還有幾個大財閥的身影。
方田建議,如果想查找線索,最好能借助這3大勢力集團的力量。
吳三維曾憂慮,如果這些京都食人案就是這三個勢力集團犯下的,該怎麼辦?
不過方田的一番話打消了吳三維的顧慮。
他通過鬆田櫻井子研究過這些勢力集團,知道他們比任何人都想維持難民營地的穩定。
在難民營地,他們可以稱王稱霸。
一旦難民營地撤銷或者被清理掉,走出營地,他們最好的結局不過是淪爲財閥們的走狗。
如果能當人,沒有人想做狗。
吳三維對這個觀點頗爲贊同。
經過仔細研究,他們選擇了住吉會作爲突破口,因爲它與三井財團不和。
住吉會的首領松永久秀唯一的兒子,在京都歌舞伎在和少三井爭奪花魁時,被少三井一槍斃命。
雖然三井家也做出了物質賠償,但並沒有懲罰少三井。
爲此松永久秀曾屢次放出話去,如果誰能斬掉少三井的頭顱,賞金100萬。
後來,雖然在另外幾大財閥的斡旋下,松永久秀撤回懸賞,和三井家握手言和,但兩者的關係已經無法修復。
最近,三井家正在大力支持黑龍會和親和會對住吉會展開攻擊,試圖把住吉會趕出京都難民營地區。
好在那兩大勢力集團懂得脣亡齒寒的道理,拿到三井家的支援後,只是裝裝樣子,並不出真力。
住吉會纔沒有分崩離析。
所以,選擇松永久秀作爲突破口,再合適不過。
而這一次,吳三維扮演的是一位物資商人。
在缺衣少食的難民營區,物資商人最受歡迎。
松田櫻井子低着頭,雙眼在地上尋找螞蟻。
“w先生...你好。”
她有些拘謹,方田曾說過,和他們一起行動的是地球防衛局的領導。
雖然特意隱藏了名字,但她還是從方田恭敬的態度中感覺到,這個領導應該身居要職。
這種氣息讓她很不舒服。
吳三維看她這副羞澀忸怩的模樣,無聲地搖搖頭,方田的小朋友,是怎麼在難民營地區活下來的?
要知道,在地獄中,惡魔最喜歡的就是璀璨嬌弱美好的事物。
“領導,接應隊伍已經佈置好,我們可以出發了。”方田在旁邊提醒道。
前往京都難民區的道路一片漆黑,崎嶇無比。
好在司機的駕駛技術不錯,在午夜之前抵達了分界線。
所謂的分界線是一條寬十多米,長達幾十公里的排水渠。
這原本是一條農業灌溉水渠,在月隕後,逐漸演變成了京都的排污渠。
裏面充滿了從富人區排出的污水,散發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吳三維揮手讓接應的同志返回,從揹包中取出口罩戴上。
方田也皺了皺眉頭,拿出兩個口罩。
“松田櫻井子,你也戴上吧?”
他遞了一個過去。
松田櫻井子笑着搖搖頭,走到充滿污水的溝渠旁邊,猶豫了一下,挖出一捧污泥。
吳三維愣住了。
一個如此清秀的女孩,爲什麼要沾染那種污穢不堪的東西?
她準備幹什麼?
只見松田櫻井子深吸一口氣,用白皙粉嫩的小手,把污泥一點一點的塗抹到清秀的面頰上。
整個過程很緩慢,她並不是在胡亂塗抹,而是按照一定方式。
先塗抹額頭,把污泥攤平,塗勻。
然後是臉蛋,兩邊分別塗一點。
還有修長光滑的脖頸...
然後連衣服也沒有忘記。
當然,在整個過程中,有好幾次,松田櫻井子都差點嘔吐出來。
當她最後用顫抖的手指,把污泥塗在那一頭秀髮上後,變得蓬頭垢面,整個“化妝”纔算結束。
一個清秀雋美的女孩,就這樣變成了一個污穢不堪,渾身發出臭味的難民。
吳三維現在明白,她是如何在地獄中活下來的。
而旁邊的方田似乎已經習慣了,只是把拉了拉口罩,壓低聲音:“w先生,我們走吧,午夜橋頭的守衛會換班。”
吳三維背起揹包,跟着方田的步伐沿着排水渠在黑暗中前行。
大概走了兩裏多地,他看到前面的排水渠上橫着一條小橋,對岸還隱隱約約有十幾個黑色身影。
三個人不再隱藏行蹤,甚至方田還故意加重腳步,在黑暗中發出“噗通,噗通”的聲響。
這聲響果然引起對面的注意。
他們剛走到橋邊,就聽到一聲呼喊。
“你們是什麼人,有拜帖嗎?”
這句話中夾雜着京都難民區特有的土語。
吳三維看了一眼松田櫻井子。
“拜帖沒有,有面包。”
松田櫻井子沒有絲毫緊張,揚起一包特意準備的過期麪包。
“那快過來吧,快換班了。”
吳三維心中大定,果然和松田櫻井子之前介紹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