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直到凌晨,他們都沒有等到來自餘老太爺的消息。
清顏心裏明白,餘老太爺這條線已經廢了。
如今只剩下第一樓,還有——餘老太爺說的王家!
第二日的清晨。
清顏和哥哥剛剛吃了早飯,一個鏢速度極快的射在了廳堂後面的牆上。
二人均愣了一下神,接着青珉最先走過去將鏢取了下來。
青珉吩咐其他的人暫且退下,他跟前伺候的小廝月東將廳門關上,屋內只剩下哥哥和月東,清顏和碧青。
他擰着眉緩緩回到了桌前,將從鏢底下取出的錦緞布攤開在桌面上。
清顏湊盡頭,上面寫着一段字:如意宮地宮,安好無恙。
“哥哥,看來母親暫且無事,不過……淑妃居然私自在後宮挖地宮,難道她就不怕被國君發現怪罪下來,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青珉嘲諷笑道:“九族不過是她的跳板,她不會在乎”。
清顏正研究着那一段話下面附着的那幅地圖,如意宮的地宮圖,可看了半響,她突然拉了一把青珉將他拉到她發現的地方,難掩震驚道:“哥哥,你看這裏!”
青珉不解道:“怎麼了?可是你發現了什麼?”
清顏指尖點住了地宮圖上的一處道:“這裏,這圖上有兩個出口。
一個顯而易見是通往如意宮,另一條從這個方向出來去了哪裏?”
清顏並沒有去過皇宮,以致她無法斷定那一條路到底通往了何處,可青珉不同,他是去過宮裏的人。
他擰着眉沉思,腦海中慢慢的浮現出自己曾經在宮裏走過的路,還有所有後宮宮室所在的位置,以及從東南北四門出去所到達的地方。
大齊的皇宮以國君所在的正殿爲中軸,此爲議事大殿,之後是他的寢宮,再往後是後宮,太子的東宮在東面,嬪妃的後宮在西面,而淑妃的如意宮是僅次於皇后的漱寧宮,和皇貴妃的雎鳩宮,位於西南角上的第三個大宮,可這處宮室因爲偏僻並不被之前的娘娘們喜歡,一直空置,直到李家的嫡女入宮被冊封爲夫人,再後到淑妃,如意宮才被重新使用起來,不再空置。
“西面因爲是後宮所在之地,所以這裏只有一道角門和一道夾道。
從這裏出來,便是西面庶族居住之地,而城樓建在此處,故淑妃的地宮不可能挖通到城樓之下直接到了庶族之地。
可這個地圖只有小範圍的一片,實在無法確定它最終到底通去哪裏?”
青珉垂着眉眼邊思索邊分析道。
清顏若有所思的道:“如此一來,豈不是無法斷定當初淑妃爲何沒有帶着母親從宮門進!
如今既然已經知道母親的安慰,那就只有等父親回來,一同進宮朝淑妃要人。
可是……如今尚不知父親走在何處?又不能幹等着,不若我們前往西面查探一番,哥哥認爲呢?
青珉微點了點頭,同意了她的話。
兄妹二人再次出了門前往了西面的庶族之地。
不同於以往的閒逛,這次他們坐着馬車沿着所有有路的地方細細查看。
一排排低矮的房屋隱在鬧市之後,洛水從中間橫穿,將住的地方同買賣的地方隔開,洛水閣就在洛水的東,而所有的庶族生活在洛水之西。
已經走了從東到西,從北到南將西面的所有主街道遛了一遍,他們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地方。
青珉聽着她甜絲絲的聲音,也露出笑意道:“好”,說着自個先下了馬車,然後又伸手將清顏扶了下去。
此處人煙稀少,茶肆也只有一桌子兩人在喝茶,淡淡的清香瀰漫在整個茶肆。
月東朝着裏面喊了一聲:“來壺茶”。
他話剛落,一道蒼老渾厚的聲音道:“來嘍來嘍!不知各位想喝什麼茶,新芽還是銀尖?”
新芽是什麼?銀尖又是什麼?從未聽過。
清顏瞅着青珉,見他果然也是一臉的茫然,於是她回頭,好奇的回了一句:“不若新芽來一壺”。
“好嘍!”
過一會,一個老頭,穿着樸素卻收拾的利索乾淨,端着一個古樸的黑色木盤,裏面一壺兩杯放到了清顏他們面前的竹木矮桌上。
“新芽一壺,二位客官慢用”。
清顏好奇的瞅了他一眼,笑問道:“老丈人,新芽是什麼茶?怎的從未聽過?”
老丈人斂着眉眼,笑道:“不過是普通人家將山上不能拿來賣的一種茶,摘了它初長的葉尖炒制而成,起名爲新芽”。
原來如此,清顏端起茶盞放到鼻尖輕嗅,一股淡淡的清香,又放到脣角淺嘗,初時有些微苦,當入喉後,嘴裏卻有着淡淡的清甜。
她笑着看向老頭道:“先苦後甘,雖然品質不是上等,但也值得品嚐”。
老丈人聽着清顏的話,露出真心一笑,“二位喜歡就好”,然後抱拳退下了。
“顏兒,你何時又懂茶了?”青珉看着她透着一股機靈勁的眼睛,裏面繁星璀璨,跟從前的人有着天壤之別。
雖然是他的胞妹,可他從未真正的發自內心的喜愛她,或者也有過,在她還是一個軟乎乎的娃娃的時候,看着她乾淨又漂亮的眼睛,他心裏是喜歡的,是喜悅的,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一點一點的磨去了他心裏的那些喜愛,青珉如今已是想不起來。
大概一切源於過去的清顏一味的想要得到祖母的寵愛,一味想要同三小姐爭寵,遠離自己真正的親人開始的吧!
“嗯,沒事讀了幾本書而已,也不算懂,只能算是個半吊子”,清顏說着還同他調皮的眨了眨眼,示意他可別揭穿她!
青珉會心一笑,覺得此時的她分外的可愛,也讓他生出爲人哥哥的濃烈自豪感。
這時,另外一桌兩人的說話聲引起了清顏和青珉的注意,只聽一人說道:“聽說劉老漢家的院子塌了”。
另一人道“怎麼又塌了,年年塌,他也不說換上個院子,他有的是錢”。
“有錢纔不換,聽說他那錢可是不義之財,有傳言說十幾年前他還是一個靠親戚過活的人。
第一次院子塌,他到處嚷嚷說沒錢修,讓它一直塌着,總會有人來給他修的。
結果第二天果然就來了一羣人,修好了他的院子。
那之後劉老頭就像得了金元寶,出手闊綽,也不再問親戚討喫的喝的。”
“還有這事?怪不得劉老頭一直不願意離開,旁人拿大宅院跟他換他也不換,說不定他院子裏還真有好東西”。
見許久沒了聲音,清顏往二人處輕輕瞟了一眼,兩人頭緊緊挨着一起,好似在商量大事,不過一會,商量好的二人匆匆離開了茶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