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假太子逆襲南明 >第四百零八章 東川之治
    直到這時,瞿式耜纔開始仔細觀看,這座重興皇帝治下的都城夔州。

    瞿式耜在崇禎年間,曾路過夔州城,當時的夔州,雖是夔州府的府城,卻是城池狹小,地理偏僻,不過是一座小小的川東小城,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但現在,他卻看到,這座夔州城,已被重興皇帝大大地開發拓展,成了一座周長達10裏的雄城,四周又順着大江,環挖了闊達十米的護城壕,整體外觀剛剛包了青磚,在正午的陽光下,呈現出一種嶄新耀目又極具歷史厚重感的亮黃色。

    整個城池,只開了東門、西門與北門三處城門,南面因爲正臨大江,故未開城門,而放眼城牆,那甕城,望廳,吊橋,角樓,堡樓,雉堞,女牆、馬道等設施,一應俱全。

    這一瞬間,瞿式耜又瞬間想起了桂王朱由榔治下的昆明,想想那座年久失修破敗不堪的昆明城,一時間,瞿式耜心下有說不出的失落。

    其實,瞿式耜在昆明時,便早已聽聞,說這位重興皇帝自籌資金,全憑一已之力,在東川重建夔州,竟是整治得偌大一座都城。當時的自已尚不以爲意,以爲這些流言多有誇大。現在親眼目睹,方知這夔州城的闊大,遠超了自已想象。

    恰巧這時,一旁的一名護衛小聲問道:“瞿侍郎,這夔州變成這般雄城,竟是那位皇帝,僅憑一已之力興建的?”

    見他一臉驚愕與讚歎交織的神色,瞿式耜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他一聲輕嘆,放眼過去,但見前面一條街,隱約可見有三十多家店鋪在此處經營,叫賣吆喝之聲不絕於耳。

    恰在這時,一個農人模樣的老頭,提着新買的一副犁鏵,唱着小曲兒,從瞿式耜等人身旁走過。

    瞿式耜心念一動,連忙叫住這了個老頭。

    “老人家,你是剛入城呢,還是要出城去呀?”瞿式耜微笑着向那個老頭問道。

    那老頭將瞿式耜上下打量一番,見他雖是扮成商人裝束,卻有一副官員氣態,一時間皺着眉頭,不知該如何答話。

    見老頭一臉疑惑之色,瞿式耜笑道:“在下是外來的客商,初到此處,找老丈隨意問問,老丈莫要驚疑。”

    老頭臉色釋然,朗聲回道:“小老兒入城有一個時辰了,在城中歇玩了一番,又買了新農具,正要出城回家呢。”

    瞿式耜見老頭搭上了話,心下高興,遂裝着不經意地問道:“老人家,你是本地人吧,今年年紀多大了?”

    沒想到老頭搖頭道:“這位商客,俺虛長了五十多歲,卻不是本地人,俺老家在宣府鎮萬全右衛,今年年中,纔到這裏來的。”

    瞿式耜一驚:“老人家既是宣府鎮人,如何到東川夔州安家的?”

    “咳,都是命數啊。”老頭見有人感興趣,頓時拉開了話匣子:“今年年初,韃子侵邊,俺老家萬全右衛處的村莊,大部爲韃子焚掠,小老兒無奈,帶着全家一家八口向南逃難,成了流民。一路南逃至湖廣,在武昌之地苟且活命。這一路上,老伴與次兒,俱死於途中,於今想來,甚是難過。”

    老兒抹了下眼睛,又繼續道:”後來,有官員對我等說,若前往東川安頓,可授予田土,安身立命。且初來之時,還可每日得薄粥兩碗,以爲活命之資。小老兒一聽,還有這等好事,遂立即帶着一家老小,趕來這夔州城下,發現在夔州城下,已有黑壓壓的大片流民在此,起碼有數萬人哩。”

    “小老當時想着,這裏流民如此之多,卻該如何安頓同,我等趕來此處,怕是是受騙上當了。但沒想到,每日中午與下午,俱有官員來放粥喫飯,讓我等得以果腹,卻非是虛言誑騙。也正靠這一人一天兩碗薄粥,小老兒一家人,才總算得以活命。”

    老頭說到這裏,悠悠長嘆了一口氣,他見瞿式耜聽得仔細,又繼續說道:“原本小老兒以爲,此處雖然放粥施飯,只怕終難長久,小老兒一家人,終究還得去他處另謀生路。卻沒想到,僅過了兩天,那城中主事官員,就曉諭城外流民,說可讓我等前往東川各地安置,有地種有飯喫,問我等願不願意。”

    ‘那老人家定是同意了吧。“

    “那可不!這年頭,有條活路,可比什麼都重要!俺們當然是立刻同意了。於是,城外三萬多名流民,扶老攜幼,拖家帶口,跟着那些軍兵四散前往東川各地安頓。而我家六口之衆,則是就近安頓在夔州城外村鎮定居。”

    老頭說到這裏,一臉感慨之色:“說來說去,還是俺前世修了福德,才能在這亂世之中,輾轉來到了皇帝治下啊!我等安頓之後,授了田土5畝,耕作爲生。一家人,總算在此安頓下來了。後來,我家老大被選爲第二鎮的一名輔兵,老三則去了鐵桃堡當礦工,剩下小老兒,老大媳婦,老三媳婦,以及最小的閨女在這裏安居度日。”

    瞿式耜聽完老頭的述訴,心下頓是幽思泛起。

    這般看來,這位重興皇帝在據佔東川后,安置流民恢復生產,做得倒甚是不錯呢。

    “老人家,那你們現在,一年要交多少田賦呢?”瞿式耜想了想,又發問道。

    見瞿式耜這般問,老頭來了精神,忙道:“這位商客,你等不知,現在皇帝陛下的賦稅,輕着呢。俺原先在宣府萬全右衛時,是當地地主的佃戶,一畝地要交4至5鬥租子,一年交兩次,那叫一個難活!現在到東川,皇上規定,今年頭年恢復生產,俺們一畝地只要交1鬥糧食,分夏秋兩際各交一次。待到明年,則一畝地收二斗,至此永爲定例,再不加賦。且不按一條鞭法所定那般收實銀,而是直接上交糧食,從而讓咱們省了胥吏盤剝。這樣一來,今年我家只要交10鬥糧便可,明年也不過20鬥,這稅賦,卻是輕省得很。”

    見到老人這般欣悅之色,瞿式耜心下亦十分高興。

    只不過,他隨及又想到了,現在朱由榔治下那百業凋蔽,破敗不堪的西南諸省,心下頓時又是感慨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