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犯病的時候還是下午。
她撐着虛弱的身軀坐起來，感覺眼前一陣眩暈。
唔，每次犯病都會眩暈噁心，這次依舊如此，而且好似因爲這次犯病的間隙過短，好似後遺症還更嚴重了些。
突然察覺到有些不對。
姜清婉低頭看向自己腰間。
有一隻手臂霸道的抱着她的腰，難怪她剛纔怎麼移動都動不了。
順着這隻手臂往旁邊看去，只見方纔才和她大吵了一架的陸鄞寒，此刻正睡在她的牀上，往日銳利的黑眸此刻緊閉着，一張成熟好看的面龐上有些憔悴。
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觸摸他下巴上新長出來的青色胡茬。
陸鄞寒無疑是好看的，比二十年前更添了幾分成熟滄桑的大叔味道。
和她們女人不同，男人啊越是年齡漸長似乎越有魅力。
再反觀她自己，二十年時光飛逝而過，她往日漂亮的眼睛已經添了不少魚尾紋。
如果她的妍妍還活着，就在她的身邊，那他們一家三口……
姜清婉突然緊緊咬住了脣瓣。
她意識到，有些祕密只能成爲祕密。
她的眼眸染上憂傷的霧霾，掀開被子想下牀去。
現在的姜清婉不想和討厭自己女兒妍妍的男人躺在一張牀上！
下牀過程中，扯動了被子窸窸窣窣的往下滑落了些許，露出一旁陸鄞寒精壯的上半身。
男人的肌肉因勤於鍛鍊而線條流暢有型，僅僅是偷看一眼，就讓人忍不住的吞嚥口水。
姜清婉臉紅的發現，陸鄞寒竟然沒穿衣服！
抱着她睡的時候，他永遠這麼喜歡耍流氓嗎？
“阿婉，不生我氣了？”
陸鄞寒其實早就醒了，此刻悠悠的睜開眼，漆黑的眸中倒映着她紅着臉的樣子。
她這樣子，最讓他心動。
姜清婉不知道哪裏又惹到了他，還氣着呢，就被他拉過去，眉心、臉頰、脣上都落下無法躲閃的吻。
“陸鄞寒，你過了。”妍妍的事情還沒說清楚呢！
陸鄞寒霸道的吻戛然而止在她的頸側。
他呼吸紊亂，探進她睡衣的手剛要解開她的內衣釦子，卻只能在女人怒瞪的視線下狼狽的撤出手，改爲半坐起上半身，無言的凝視着她。
姜清婉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眼睛裏滿是倔強。
“陸鄞寒，我知道你對當年的事情不滿。上次我看到那個新聞，就希望你幫我去查，我的確是讓你爲難了。以後不用麻煩你了，等我身體好了，我親自去一趟，我自己去見見那位許家小姐！”
姜清婉已下定決心，這件事她自己去辦。
但現在最讓她爲難的是，陸鄞寒已經很多年不放她單獨出門。
要想一個人去找那位許家小姐確認是不是自己的女兒，她需要這個男人的允許。
“你以爲，我會放你一個人出門？”陸鄞寒驟然嗤笑。
她還真是倔強。
心裏只有和秦愷歌生下的那個孽種！
陸鄞寒咬牙，“阿婉，爲什麼一定要去找那個孩子？”
他嫉妒慘了。
爲什麼自己和阿婉沒有孩子，偏偏秦愷歌那個男人都死了那麼久了，卻還有後代活在這世上？
許若晴！
想到那個女孩和阿婉酷似的眉眼，陸鄞寒就恨得牙癢癢。
他沒殺掉那個女孩，已經算是仁慈！
“因爲那是我的孩子，我惦記了二十年的女兒，她可能還活着，還活着的啊。”姜清婉難忍激動的回答。
說完，她就紅了眼眶，眼淚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陸鄞寒深深的凝視着她。
背對着姜清婉，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霾。
當穿好衣服，轉身面對姜清婉時，他臉上好似又只剩下了溫柔。
他站在牀邊，像是終於妥協了，“好，我全部都告訴你。”
姜清婉狠狠一怔，猛地擡起頭去看他。
她就知道，他一定查出了什麼！
那個許家小姐，會是她當年可愛的女兒嗎？
可陸鄞寒接下來的話卻徹底撕碎了她的希望，他說：
“阿婉，不用你親自去見了，我查過了，她不是你的妍妍。你的姜妍在嬰兒時候就已經病死了。而那位許家小姐，她從小就被許家養在鄉下，身邊有許家的保姆伺候着，我還做了親子鑑定，她確實是許家的孩子。”
“什麼？”
姜清婉難以置信。
“她不是我的妍妍？”
“對，她不是。”
“陸鄞寒，你別騙我。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
“阿婉，這件事，我沒有騙你。那天你看到的，只是一則針對那個女孩子的假新聞罷了。”
陸鄞寒淡淡說着。
看到姜清婉好似不信的表情，他輕嗤一聲，竟伸出十指做出發誓的手勢。
“我陸鄞寒向阿婉發誓！若今日撒謊，欺騙了阿婉，就懲罰我將來屍骨無存，不得好死！”
他發誓的口吻毒辣無情，彷彿詛咒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敵人。
“別說了！我信你就是！”
姜清婉一把攔下他的手，不得不相信了他的毒誓。
她泣不成聲的俯下身去，哭得身體顫抖，趴在牀上像是終於再次絕望了一樣。
俯瞰着她哭泣的男人，溫柔的伸手拍着她的脊背安撫着她的情緒。
只有他的眼底，染上了瘋狂的偏執，幽深又漆黑，像是藤蔓一般肆意生長。
秦愷歌的女兒，他絕不允許她回到阿婉的身邊。
可他的嘴上卻還在安慰的說：
“阿婉，如果那個許家的小姐真是你的妍妍，我早就帶她回來了。雖然我瞧不上秦愷歌，但不可否認，妍妍的身上有你一半的血脈，有你一半血脈的女孩，我也會當自己親生的女兒看待的。”
姜清婉聽到這話。
感覺心口那裏又悶又疼，難過的無以復加。
她的女兒，她那個時候才那麼小啊，爲什麼！爲什麼不讓她替妍妍去死！
她的妍妍，還沒有見過她的親生父親，被她親生的爸爸抱一抱呢。
“好了，別哭了。明天天氣不錯，我帶你出去逛逛街？”
“阿婉，你哭得我的心都疼了，假如你真的這麼喜歡小孩，我們再努努力，我帶你去找最好的醫生，做試管好不好？”
姜清婉哭着，使勁的搖頭。
“不必了，我這副身子，根本懷不了孩子。這些年，你不是已經試過上百遍了嗎。”
她抹去了眼淚，身形顫顫巍巍，因爲一場大哭而情緒異常低落。
她揪着他的衣襬，眼神悲涼的望着他，“陸鄞寒，我沒辦法給你生孩子了，你要是想後繼有人的話，就去找別的女人給你生吧。”
陸鄞寒驟然心疼的一塌糊塗，感覺心口灌進了風，怎麼也堵不住。
他強勢的表明自己的態度，“傻阿婉，你在胡說什麼。我不會找別的女人的。你不能生，那咱們就不生，這輩子有你，我就足夠了，要什麼小屁孩來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呢？若非因爲你喜歡小孩，我根本不會想要孩子的。”
當年，因爲他的失誤，導致姜清婉生下妍妍後，從此不孕。
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他無所謂。
可就是苦了阿婉了，她那麼喜歡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