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霆晟下意識的看向她的手裏,眼裏意味不明。
dna親子鑑定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已經出來了,許若晴緊緊的抓住那幾頁文件,手在不可控制的發顫。
她沒有勇氣去直接面對這個結果。
她心裏有聲音在不斷的提醒着她,敲打着她,讓她打開,去驗證自己心裏的猜測。
當一件事情在心裏反覆醞釀沉澱,而真相又離自己僅有一步之遙的時候。
所有人的共同反應都是退縮,帶着膽怯的躲避。
厲霆晟的聲音在身旁響起,那雙深沉如古井的眸子裏,一如既往的沉澱着溫柔。
“既然不想看,那就不用去看了。”
有些結果,有些事早就心有定論,沒有必要非得強迫自己。
許若晴眼眶有些發紅,她固執的搖了搖頭:“不。”
話說着,她深呼吸一口氣,直接打開了文件。
在密密麻麻的文字標註下,最後一行清清楚楚的寫着,兩份樣本中血緣關係高達99.9%,爲直系近親關係。
許若晴下意識的鬆開了手,兩頁紙就這樣飄落到地上。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顫抖,蹲下身子緊緊的抱住了自己,哽咽壓抑的聲音從她的臂彎裏流出。
“我媽媽真的還活着,她真的還活着。”
許若晴是從陸鄞寒失控的那天,才猛然驚醒到姜清婉對她真的是好的過分。
誰會對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以命相護?
她當時只是懷疑姜清婉是姜家人,但是後來她在族譜上仔細尋找,也沒有找到她的名字,她媽媽這一脈只有她一個女兒,這也說明了爲什麼姜老爺子當初要把整個家族發展的長期利益全都維繫到她的婚姻上。
清蕊。
清婉。
她早就應該想到的。
那些蛛絲馬跡讓她感到異常的細節,此刻全都聯繫到了一起,指向共同的事實。
許若晴身子微微顫抖,她感覺自己的心臟彷彿被人掏開了一個洞,那些已經殘留了二十餘年的傷口,在一次被人硬生生的撕裂,從裏面發瘋一般的長出新的血肉。
姜清婉沒死。
她還有母親。
她不是孤單一人,她還有母親在陪她。
許若晴並不會責怪姜清婉既然沒死,又爲什麼拋棄了自己20年,她只關心眼下又有什麼事情在束縛着姜清婉,讓她不能和自己相認。
秦凱歌在當年的事情裏扮演的真的是一個罪人嗎?
厲霆晟彎下腰,把淚眼朦朧的許若晴緊緊的抱在懷裏。
她近乎貪婪的擁抱着這團溫暖,聲音顫抖:“她爲什麼不來認我?她爲什麼不敢認我呢?明明在莊園裏第一天的時候,她就已經認出我來了。”
厲霆晟聲音有些沙啞:“也許她也有一些不得已的苦衷。”
“可到底是什麼苦衷,能夠讓她這麼久都不來認我。”
許若晴哭的厲害,眼睛更是腫的,如同桃子一般大。
厲霆晟根本沒有辦法回答許若晴的問題,只能用力的把懷裏人抱得更緊,他貼在許若晴的額頭上,眼神複雜。
他知道許若晴這一路走來的辛苦,也能感同身受的理解他現在的感受。
如果他也和許若晴一樣,以爲自己是個孤兒,跌跌撞撞的成長,突然回首發現,她的家人還在,只是一直都沒有和她相認。
這種感覺和經歷放到每個人身上都是折磨。
“她應該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的。”
許若晴有些無力的點了點頭,閉着眼睛。
她很累,真的很累。
她一個人在大雪中茫然的走了這麼多年,突然有一天發現,其實她身邊一直有一盞燈。
只不過沒有照亮她。
許若晴哭的太兇,兩隻眼睛腫的都跟核桃一樣。
即便已經用冰敷過,可是在走進病房的那一刻就被許奕涵看出了異常。
“媽咪,你怎麼了?是不是揹着我和爸爸在外面偷偷哭鼻子了?”
許若晴打起精神,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沒有。剛剛外面風大,媽媽不小心被風沙迷了眼睛。”
“媽咪,你騙人。”
許奕涵伸手指着窗外,此刻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哪裏來的能吹紅眼睛的風。
“媽咪,你如果受欺負了的話,就告訴奕涵,奕涵一定會幫媽咪出氣的。”
“媽咪怎麼會挨欺負呢?有你們和爸爸在保護着我呢。”
許若晴話說着隨手拿過牀頭櫃上的一個橘子,慢悠悠的扒了起來。
她故意岔開了話題,就算心裏事情再多,她都不會在孩子們的面前表現出來。
許奕涵有些無奈的說道:“媽咪,你能不能別總是用這種看待小孩子的眼光看我,奕涵現在已經長大了,是個大孩子了,能夠幫媽咪分擔心事了。”
“那好,那既然把奕涵當成一個大孩子看。那奕涵在醫院裏要乖乖聽話,乖乖吃藥,不準鬧脾氣,好不好?”
許奕涵雖然很懂事,但是在吃藥這方面十分嬌氣。
許若晴總是爲此頭疼,又心疼。
她寧願許奕涵的病出現在自己身上,讓自己替奕涵承擔痛苦,而不是……
每天眼睜睜看着奕涵被病痛所折磨。
好在,這裏有最好的醫生和最好的設備,只要沒有出現併發症和出血,倒是還不必太過於擔心。
“媽咪,奕涵會乖乖聽話的。”
許奕涵乖巧的窩在許若晴懷裏,軟糯的說道。
許若晴欣慰的點點頭,剛想開口說些什麼,這時病房門被人推開,厲霆晟走了進來。
許奕涵立刻張開雙臂,撒嬌着開口說道:“爸爸,抱抱。”
厲霆晟有些無奈的走了過去,把許奕涵抱在懷裏,轉了個圈:“奕涵,今天有沒有乖乖喫飯啊?”
“醫院裏的飯菜不好喫。而且我每天都要喝那些苦兮兮的藥。”
許奕涵揚起小臉:“爸爸,我不想再住在醫院裏了,你和媽媽接我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