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到。
剛剛還被他們一直討論的姜清婉，突然出現在門口，她推門進來，看着坐在病牀上，臉色蒼白，虛弱不已的王媽，當即鼻頭一酸。
“瑩瑩。”
她們之間已經整整隔了20年沒有再相見，面前這個穿着病號服有些滄桑的老人和姜清婉記憶裏那個年輕多彩的王窈瑩相差甚遠。
王媽轉頭看着姜清婉，也跟着哭了出來：“表姐，我終於見到你了，我終於見到你了。”
姜清婉走過去，緊緊的擁抱着王媽，聲音哽咽的說道：“我知道這麼多年辛苦你了，怪我太懦弱了，一直都沒敢出來跟你相認。”
王媽一邊哭着一邊搖頭：“我知道你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我能明白。只要讓我臨死之前再看你一眼，我就再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姜清婉和王媽的年紀只差了三歲，可是這些年時光對於姜清婉似乎格外寬容。
她早已經年過50，但是卻仍舊一副風韻尚存的樣子，一眼看過去更像是三十出頭。
許若晴站在一旁，眼神複雜地看着她們，識趣地走了出去，把獨處的空間留給她們。
她們兩人這麼多年沒見，肯定有一肚子的話要說。
姜清婉有她的顧忌，如果不是知道王媽這次病重的話，她應該還是不願意以真實身份露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清婉眼眶通紅地從病房裏走出來，看到許若晴盯着窗外，也跟着走了過去。
“她的身體醫生怎麼說的？”
“癌症晚期，已經沒有多長時間了，醫生讓我們滿足她剩下的心願。”
許若晴聲音哀傷：“王媽辛苦了一輩子，眼看着就要享福了，到頭來卻又染上了這種病。”
姜清婉緊了緊牙根，轉頭看着許若晴：“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認出我來的？”
從上一次咖啡廳的時候，姜清婉已經意識到，許若晴應該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
她們的一切對話都是在以她就是姜清婉本人的假設基礎上進行的。
“我第一次見你，應該是在度假基地吧？我那個時候就覺得你很優雅，也很有氣質，但不過總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後來我潛入莊園裏，你一次又一次的幫我解圍，還有那首致愛麗絲就已經讓我再懷疑你了。”
“第一次在咖啡廳裏見面的時候，我偷拿了你的唾液樣本去做了親子鑑定，從那之後纔可以徹底肯定的。我能理解你做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考慮和苦衷，所以一直都沒有戳穿你。”
許若晴把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簡單的總結了一遍，她擡頭看着姜清婉：“我甚至已經想好了，哪怕是你出於一些不能說的理由，一輩子不打算和我相認，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對我來說，你活着纔是最好的消息。”
姜清婉眼神複雜的看着她，最後嘆了一口氣：“這些年同樣辛苦你了。”
姜清婉忽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人生，好像也挺失敗的。
“沒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只要我在意的人都好好的在我身邊，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我讓我朋友幫忙查了。偷拍你的人，他說幕後指使是個女人，你想一下，有可能會是誰？”
“是個女人？”
姜清婉也有些疑惑：“這件事情我得慢慢查，而且因爲一直在治療我的病情服用的藥物，對我的記憶也有一些刺激性，有很多事情我都已經想不起來了。”
許若晴話說着，突然想到什麼，急忙打開自己的手機，把之前保存的晚宴照片拿給她看。
“這張照片你還有印象嗎？”
姜清婉臉色當即變了變：“有，你是怎麼找到這張照片的？”
“通過一些特殊手段，知道當年姜家還收養了一個男孩兒。如果說放火的嫌疑人查了這麼多年，還沒有查到線索的話，有沒有一種可能說明他早就已經不在國內生活了？”
許若晴之前就曾經有過這個猜測，畢竟以陸鄞寒的人脈和資源不可能調查一起火災案，查了整整20年。
除非這件事情的幕後黑手從來都沒有在他們的考察範圍之內，又或者說是這人早就不在國內生活。
王媽說過這個男孩兒當年被趕出家門的原因是因爲他愛上了姜清婉。
如果以此爲理由懷恨在心，報復姜清婉，遠渡國外這個邏輯聽起來就順暢多了。
“你的意思是說他？”
姜清婉眼裏閃過一抹不可置信，隨即下意識的搖頭：“不可能，致遠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他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現在也只是我的一個猜測而已。”
許若晴輕輕的嘆了口氣，對於姜清婉來說，那個男孩兒是她沒有血緣關係卻相處了整整18年的家人，在她心裏的地位肯定不同。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訴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弟弟就是害自己滿門喪命的罪魁禍首，這件事情無論發生在誰的身上，誰都接受不了。
姜清婉臉色一陣真的難看，顯然在艱難的消化着這些消息。
“這幾天我都會在醫院裏陪護，你有時間的話也多來看看王媽吧。她一直都覺得當年的事情是她對不起你，這麼多年始終活在愧疚中。”
許若晴拍了拍姜清婉的肩膀，眼裏閃過一抹複雜。
她曾經無數次的設想過，如果有一天她和姜清婉真的相認，一定會抱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哭一場，把這些年錯過的時光都補回來。
但是預料之中的每一種情況都並沒有發生，她們是親生母女，血脈心意相通。
有些事情只要彼此心裏清楚就行了。
“她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準確算來是我對不起她纔對。若晴，我打算讓你和陸鄞寒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聊聊天，你會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