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革清 >第190章 血戰大名府(二)
    雍正五年六月初,天氣已經完全熱了起來。距離嶽鍾琪被押解入京不過三日,雍正就下旨,允禩推薦嶽鍾琪完全是出於私心,想勾結年羹堯舊人。今嶽鍾琪喪師辱國,罪在不赦。允禩亦有罪。既然已經革去允禩黃帶子,於宗人府除名。那就令允禩改名。之前允禟也已經在宗人府除名,亦要改名。

    這邊下旨,退朝後雍正見了誠親王允祉。允祉乃是老三,不等雍正開口,立刻說道:“皇上,若交與我,我即可以置之死地。”

    如此沒頭沒尾的話,雍正卻聽得明白。既然老三這麼通透,倒也剩下許多不必要的口舌。雍正命道:“改名之事,儘快!”

    誠親王允祉立刻受命而去,見到老八,宣讀旨意。老八聽了要自己給自己改名的要求,只覺得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

    剛笑幾聲,就聽誠親王允祉喝道:“你得罪皇上,罪大惡極。有什麼好笑?”

    老八也覺得沒啥好笑。誠親王允祉一向對諸兄弟寡恩,由他來辦這件事,笑不笑已經不重要。想了片刻,老八說道:“既然要改名,那我就叫阿其那好了。”

    誠親王允祉在康熙年間奉命編撰《律歷淵源》和《古今圖書集成》,文學功底可不一般。聽到阿其那這名字,忍不住冷哼一聲。

    在滿語中,阿其那是指凍在冰層裏的魚。現在老八的處境還真的與這個名字完全一致。既然感受到了老八的絕望與無可奈何,誠親王允祉轉身就走。

    到了老九這邊,就見關老九的房間低矮破舊,卻又將門窗都用木板釘了。誠親王允祉再次確信雍正這是要下死手。

    負責看守老九允禟的乃是楚宗,就是他負責將老九押回來的。仔細查了旨意,楚宗才命人開門。誠親王允祉忍不住笑道:“這麼多人看着,還怕他跑了不成?”

    “三爺,可不是這樣。皇上下過旨意。”楚宗連忙應道。

    原來允禟身縛三條鐵鎖,由楚宗等押解赴京。一路上還挺淡定。然而見到給他準備這間囚室,始露震驚之色,一再要求楚宗等人代其陳奏,均遭拒絕。又向看守索要桌子一張,未給。雍正帝特降旨:“除下賤飲食”以轉擁送入外,“一切筆、墨、牀、帳、書、字、便冰一塊,湯一盞”,亦不得給予。

    這邊老三見已經打開了門,就向裏走。剛到門口,便聞到一股極爲難聞的氣味,便停下腳步。卻見屋裏黑洞洞的,傳來一陣鎖鏈聲響。而空氣中混合着難聞的各種氣味,簡直有點牲口圈的意思。

    “呵呵,原來是三哥。”從黑暗的囚室內傳來冷笑聲。

    既然被認出,誠親王允祉不得不走進房間。此時稍微適應了屋裏的黑暗,這才見到一人蓬頭垢面,被兩根鎖鏈鎖在屋子裏面。

    看着老九的慘狀,誠親王允祉冷笑一聲,就宣讀了雍正的旨意。老九允禟一聽,氣的直接想爬起來,這下扯動了鎖鏈,嘩嘩作響。

    “我不改名!我本來就有名字,爲何要改名!”老九憤怒的咆哮着,想衝向老三。然而鎖鏈給與的活動空間就那麼大,老九允禟距離老三還有段距離,就再也無法靠近。

    老九骯髒的額頭上青筋凸起,衝着老三吼道:“我叫愛新覺羅·允禟。不,我叫愛新覺羅·胤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讓我改名,想都別想!”

    誠親王允祉呵呵笑了笑,老九長得比較肥胖,這個長相非常不討康熙喜歡。此時渾身骯髒,又如此激動,看上去就如一頭野豬。

    既然老九這反應,想來是不會答應自己改名,誠親王允祉想了片刻,就說道:“咱們兄弟一場,三哥我也得幫你。既然你不肯,那我就給你起個名字。便叫做塞思黑吧。”

    所謂塞思黑,指的是如野豬般令人厭惡的人。就老九現在這模樣,老三覺得這名字再合適不過。

    回去交旨,雍正對這兩個名字極爲滿意。當即下旨公佈。

    在雍正看來,自己這做法毫無問題。老八老九已經不是愛新覺羅家的人,當然要給他們再起一個名字。不然怎能證明自己是真心的。

    聖旨一下,所有傳聞都不再是傳聞,而是被證實的實事。京城內的幾處寨子裏,傳來毛筆落地,茶杯傾倒,或者是驚怒的嘆息聲。不管雍正怎麼想,和他想法不同的人依舊是有的。

    五天後,霍崇這邊來了人,送了一份東西。霍崇打開一看,眼睛就亮了。將東西給了此次濟南戰役的主要將領們看,情報部的萬茜幾乎要歡呼起來,“先生,若是真的,我等就贏了!”

    錢清也很是高興,拿着這份清軍準備突襲霍崇的計劃書仔細看,心中印證着計劃書的內容與錢清自己掌握的地理之間的異同。

    雷虎完全是訝異,“先生,這等東西可信麼?”

    “爲何不可信?”

    “在外作戰,如此死板,豈不是要出事?”

    “呵呵。”霍崇笑了,“雷虎,我看史書,裏面各種出兵之後需要按照京城裏頭的皇帝大臣策劃好作戰執行,就覺得十分好笑。現在不過是歷史重演罷了,我聽說過一句話,傻瓜重演歷史,聰明人精確的重演歷史。僅此而已。”

    周圍的人大多隻聽懂了白話部分,只有三人已經被真的逗得哈哈笑出聲。等他們笑起來,霍崇也跟着嘲諷的露出笑容,其他人被羣衆情緒影響,纔跟着笑。

    霍崇看了看三個被‘重複歷史’給逗樂的傢伙,錢清與雷虎發笑並不奇怪,第三人卻是一位年輕的營長鬍悅。胡悅今年不到二十週歲,有着驚人的模仿能力。打仗的事情教給他,他就學的會。而且能按照學到的東西來組織部隊。

    軍隊裏面的軍官們要做的就是能夠把操典上的內容給執行下去,遇到操典上講述的各種情況,都能按照操典上執行。如果敵人的行動超出操典描述,就要按照學過的東西,找出類似內容實施作戰。

    所以那種能夠理解戰爭並且用最合適的手段作戰的軍官被稱爲天才,然而大多數優秀軍官的標準並非是天才,而是能把作戰計劃執行完的軍官。

    胡悅明顯就屬於優秀軍官。而且和一衆連這個能力都很缺乏的營長相比,胡悅已經屬於非常優秀的範疇。

    霍崇沒想到胡悅竟然在文化方面也能表現得如此優秀。之所以能記得住胡悅,是因爲胡悅五年前投入霍崇的種福平臺,開始學習之時鬧出過笑話。他把‘悅’字的偏旁弄錯了,豎心旁弄成了言字旁,於是‘胡悅’變成了‘胡說’。於是胡悅就有了胡說的諢號。

    不過大夥既然沒能理解那笑話的好笑之處,笑聲很快就消失了。萬茜發揮了情報官的質疑精神,“先生,這會不會是有人故意弄來騙咱們?”

    “我的直覺,應該不會。而且咱們本就是要圍點打援,有這麼一個東西,參考一下麼。”霍崇答道。

    圍點打援是真的。霍崇並不想輕易讓清軍自由脫離,另外此時已經是六月,莊稼成熟在即,霍崇跑到根據地北邊來,也有要吸引敵人注意力的目的。

    今年糧食眼瞅着是個豐收局面,敵人不能到根據地禍害,就能確保人民能夠好好收穫。

    至於那個索要二十萬斤火藥的理由,如果能讓濟南城老老實實交出火藥,當然也是大好事。霍崇這邊的火藥消耗很大,便是繳獲了許多,卻還是感覺不足。

    從任何角度來看,此次濟南戰役都有打的必要。

    傅爾丹並不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泄露,他這邊花了極大心力整理部隊,鼓舞士氣。而濟南城的塞楞額那邊幾乎是一天派遣兩撥人來求援,說霍崇已經開始用巨炮轟擊,城頭上的官軍損失嚴重。若是援軍不來,濟南城失陷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在這樣的催促下,傅爾丹還是忍住了,先仔細整頓兵馬。在六月十三日,後方的補給已經到了,傅爾丹將火藥等物分配下去,這才下令全軍渡河。

    數萬人渡河,真的是氣勢恢宏。帶着決死一戰的決心,傅爾丹等中軍過了河,就在親兵保護下也渡過大清河。

    渡河完畢,傅爾丹小心的指揮清軍開始南下,向霍崇後面繞去。走了兩天,進入了山區。就在傅爾丹下令部隊加快行軍速度,就有探馬飛奔而來,“大人!遇到了賊軍!”

    霍崇這邊早就在監視着清軍動向,六萬五千清軍表現出來的水準還有些超出霍崇意料之外。至少他們在傅爾丹的指揮下整體上有個團伙行動的意思。

    正因爲傅爾丹和其他清軍總兵們有水準,所以他們很完美的進入到了包圍圈內。

    清軍這麼配合,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上唄!

    一聲令下,除了保衛根據地的兩個營,以及堵在濟南城外的兩個營。霍崇手下三十六個營就按照計劃發動了進攻!

    清軍三次圍剿的結束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