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曦笑了，“你敢殺朝廷命官？”
“反正今日盛如清中毒身亡，我這個庸醫的頭銜怕是要街知巷聞了，畢竟是我一年前說了盛大人已經痊癒了，結果現在反倒是毒發身亡了，到時候所有人肯定要將殺了盛如清的罪名扣在我頭上，再加上盛大人是在我在盛府做大夫的時候毒發加快的，我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既是如此，何不真的落實了這個罪名，殺了他？”
謝輕涵一手捂着傷口，簪尖兒用力了一分，盛如清的皮膚上頓時凝出一串血珠。
“所以我才問你，那三瓶藥你究竟放在了何處？”顧朝曦腳步沒動，雖然袖袍裏握着毒粉，但是因爲謝輕涵離盛如清太近了，所以一時半會兒不敢輕舉妄動。
“三瓶藥，你找的應該是畫着桃子的那個小白瓷瓶吧？”
謝輕涵說着，從懷裏拿出半粒藥丸出來，“說起來就有些奇怪了，這粒藥丸我研究過了，裏面有臍血和胎血，這是藥引，其他的都是輔助的藥材，最有意思的是，這個臍血和胎血竟然百毒不侵？”
謝輕涵說着，沒注意到浴桶中的男人已經悠悠睜開了眼。
盛如清一把奪過謝輕涵的簪子，然後跌跌撞撞地從浴桶中翻了出來，落到了地上的時候，被顧朝曦迅速攙了一把。
他的褲子沒來得及剪碎，雖然沒剪碎，但是這個時候溼透了也不好看，顧朝曦急忙脫下外衫裹在了他腰上。
謝輕涵這個時候已經流了不少的血，死死地壓着傷口，無力再追過去，看到盛如清醒了，且一條胳膊還搭在顧朝曦肩上，而顧朝曦渾身上下只剩下一件薄薄地白色中衣，頓時捂着傷口笑了起來。
“盛大人，你究竟對顧朝曦有什麼恩惠，能讓顧朝曦爲你做到這種程度？爲了救你，她殺人取血，你每次喫的藥，都是顧朝曦殺人取了血給你煉製的！你每次喫到口中是不是都有一股血腥味？”
盛如清的精神因爲脖子上的傷口清醒了幾分，驟然聽到這話，猛地一怔。
顧朝曦亦是渾身一僵，看向謝輕涵的眸光有些意外，“你胡說什麼！”
“盛大人，你難道一點血腥味都沒嚐出來嗎？”
盛如清想到前幾次，每次見到顧朝曦，嘴裏總是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或者是茶水中，或者是他喫的藥物中。
想到做合理，他一把推開顧朝曦，踉蹌着靠在了牆上，“豫王妃不會這麼做的！殺人，哪裏有那麼容易！”
“怎麼不容易？我剛纔就差點被她殺了，她殺我，就是爲了用我的血給你入藥，解毒！所以下次顧朝曦再給你喫什麼，你都不會再吃了吧！”謝輕涵從懷中拿出一顆解藥出來，丟到了地上。
顧朝曦剛纔並未在謝輕涵身上摸索出小瓷瓶，倒是沒想到她是藏在腰間了。
急忙從地上撿起解藥，顧朝曦遞到了盛如清脣邊，“不想死就吃了，這裏是蛇血，不是什麼人血！“
“不是蛇血，如果蛇血那麼容易就解了盛大人的毒，我去年就幫你解毒了，這是人血，真正的人血，我可以用我謝家幾百口老小的性命來發誓，這是人血！”謝輕涵急切地發誓。
盛如清的目光掃過謝輕涵還流血不止的脖子上，落到了顧朝曦臉上，緊抿着薄脣。
一口黑血從盛如清口中溢出。
他毒發了？
“你快喫，我真的沒有殺人！”顧朝曦想要將解藥給盛如清塞到口中。然盛如清緊閉着脣，就是不喫。解藥沒能塞進去，掉到了地上。
盛如清毒發，神志不清地坐倒在地，顧朝曦用力去掰他的脣，卻是怎麼都掰不開。
雖然這是解藥，可是若是他的毒走到心脈，就算是解藥也無力迴天了！
“沒錯，這裏面是人血，但是不是殺人的血，是臍血和胎血，是孩子的臍血和胎血，這樣行了吧，這樣你總可以吃了吧！”顧朝曦死死地扯着盛如清的衣領，手已經抖了起來。
盛如清渾身發顫，卻依舊死死閉着脣。
謝輕涵笑了，“盛大人，顧朝曦說的沒有錯，這裏面的確是臍血和胎血，還是小郡主的臍血和胎血，爲了給你解毒，顧朝曦不惜扮作一個丫鬟南燭入了豫王府，做了豫王殿下的側妃，爲豫王殿下生了一個孩子，這一切，都是爲了你解毒，所以我剛纔說的殺人取血是假的，這裏面的胎血和臍血我用毒藥測過了，竟然可以化解任何毒藥，普通人的臍血和胎血可沒有這麼厲害，只有百毒不侵的豫王殿下的子嗣能做到這一點，豫王殿下的子嗣唯有一個，便是小郡主……”
謝輕涵說到這裏，因爲失血過多，所以停下來喘息了好久，才繼續開口。
“臍血和胎血難以長時間儲存，所以必須生產結束之後就立刻配藥，入藥，所以顧朝曦生完小郡主之後，當時就製出瞭解藥，等待着機會將解藥給盛大人……“
盛如清已經被謝輕涵的話驚的反應不過來，喘息這看向了謝輕涵，又看向了顧朝曦。
“沒錯，你旁邊的這個女子，就是南燭，也是顧朝曦，她就是小郡主的生母，我那日親自看到她哺乳小郡主……南燭和顧朝曦有太多巧合的地方了，南側妃在的時候，你可曾見過顧朝曦出現？曾經有太醫說顧朝曦醫術甚好，可是有一日顧朝曦卻燙傷了南側妃，因爲那個顧朝曦是假的，所以一下子變成了庸醫，而我親眼見識過南側妃的醫術，在我之上，顧朝曦的醫術亦是在我之上，這麼多巧合，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盛如清震驚地看向了顧朝曦。
“顧朝曦，你爲了盛大人做了這麼多，甚至爲了他委身於一個你不愛的男子，你對盛大人用情至深，爲什麼不將真話說出來，讓盛大人知道你的一片癡心呢？”
盛如清的目光落到了顧朝曦的側顏上，心中的震驚甚至都壓過了身上毒發的疼痛，“解藥，是小郡主的臍血胎血……可是真的？”
他其實想問的是，顧朝曦是爲了救他而嫁給豫王的事，是不是真的……
可卻不知爲何問不出來，他和她非親非故，恩惠之事更是不存在。
爲什麼？
顧朝曦捏緊了手中的藥丸，“嗯，是真的，這下肯喫解藥了嗎？”
將解藥遞到了盛如清脣邊，顧朝曦就忽地看見盛如清看着自己身後臉色大變。
與此同時，顧朝曦聽到了身後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爲了盛如清嫁給本王，真是委屈你了！”
顧朝曦手一抖，解藥掉到了地上。指甲嵌入掌心，她慢慢回過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豫王，對上了他震驚沉痛的眸子，那眸底透着毫不掩飾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