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剛走過去，發現娘娘不知道何時已經大汗淋漓的睜開眼了。
雙眼凝視着上方，臉色陰沉的可怕。
“娘娘？”
她試探着喚了一聲，沒想到娘娘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幾日娘娘太過反常，以至於她也不敢像是之前那樣和娘娘說話了，只是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陪着。
不知過了多久，她雙腿都有些麻木了，纔看到自家娘娘緩緩坐了起來。
“更衣吧！”
揉了揉眉心，顧朝曦也說不清現在心中的滋味。
她又做那個夢了，一模一樣。
小傻子看她的眼神，他劍尖上的血，冷漠至極的背影，她那種死亡的感覺，真是分毫不差啊！
“娘娘，您若是心中有什麼不痛快的，您可以告訴奴婢，或者找奴婢撒氣也行，您這幾日都瘦了！”
“知道我爲什麼瘦了嗎？”顧朝曦瞥了眼銀耳，“那是因爲你們肉給我準備的不夠多，昨夜那個雞湯，雞比拳頭還小，我都心疼這隻雞了！最後只能給殿下吃了你知道了嗎？”
銀耳目瞪口呆地看着顧朝曦，“娘娘！”
“好了，沒事了，將小十七抱過來！”顧朝曦站起來，拍了拍銀耳的肩膀，“最近有些不開心，我得玩玩小十七開心一下！”
銀耳淚目，娘娘您是認真的嗎？玩小郡主？
雖然內心崩潰，銀耳還是往隔壁屋子去了，沒一會兒奶孃就抱着小十七過來了。
“我家小十七長得可真漂亮，來，娘抱抱！”顧朝曦拍了拍手，小十七就咿咿呀呀的揮舞着小手。
小十七最近的進步是十分驚人的，有時候和她說話，總感覺她好像能聽得懂似的。
奶孃瞧見娘娘和小十七的互動，笑道：“小郡主冰雪聰明，許多東西一學便會！”
顧朝曦親了親小十七肉呼呼的臉蛋，驚訝道：“是嗎？那娘也來教你一個救命的東西！”
救命的東西？
奶孃和銀耳好奇地看向了顧朝曦。
顧朝曦直接拉出了女扮男裝，穿着豫王冬衣的凝安，給了凝安一個眼神。
凝安會意，立刻拔劍，然後顧朝曦就撲過去，抱住了凝安的腿，小十七坐在牀上看的直樂，小手揮着，咿咿呀呀的說着話，好像是在看戲似的。
“不是讓你瞧着開心的，若你看到你爹爹這樣，你就要像娘這樣，知道了嗎？”
銀耳和奶孃：“……”
奶孃當時就有些迷了。
平日裏貴人們教小貴人們，一般都是硬氣一些的事，教的都是女紅刺繡，琴棋書畫，亦或者是貴族的氣節之類的。
教孩子抱大-腿，娘娘是認真的嗎？
拔劍，抱腿，拔劍，抱腿……來了十多遍之後，小十七瞧着都沒剛纔看到高興了，注意力被顧朝曦放在枕頭邊精緻的藥盒吸引，伸手去拿，結果被顧朝曦抱了起來。
一起感受了一下拔劍，抱大-腿的經歷，小十七的注意力又集中了起來，頓時又咿咿呀呀開心了起來。
銀耳嚇到了，擔心娘娘的身子，急忙去接過了小郡主，顧朝曦順其自然，讓銀耳抱着小十七再次演示了一番抱大腿的正確姿勢。
顧朝曦決定，以後每日給小十七表演一遍。
顧朝曦仔細分析了一下她做的這個夢，嗯，夢裏豫王穿的很厚，所以肯定不會是現在，應該是冬日纔是，既然是冬日，那不就還早着呢嗎？至少還有四個多月吧！
四個多月，小十七都快要一歲了，應該能做許多事，比如，學會看到拔劍就抱大腿這件事。
到時候她和小十七一起，一邊抱一個，然後一起哭，到時候他能下得去手嗎？
這算是什麼鬼預言，她想的很清楚，對方是況沉淵，她就不信他會殺她！
與其膽戰心驚的過日子，還不如想想辦法，她多想一些對策，難道還抵不過一個天意，古人說得好，人定勝天不是？
折騰了這麼許久，她也餓了，用過膳之後，她還想着要不要去見一見溫珂，沒想到溫珂倒是先來了。
凝安這一瞬間戒備起來。
豫王殿下吩咐過，不能讓娘娘單獨和這位姨母在一處。
溫珂瞧見幾個丫鬟神色有恙，尷尬地笑了笑，“上次朝曦給我的藥，我已經吃了，應該不會再癲狂了！若是朝曦放心不下，我便當着你的面再喫一次……”
“不用了溫姨！”顧朝曦制住了溫珂拿藥的動作。
“朝曦你腹中是子深的
骨肉，溫姨無意傷你的！”溫珂走近，伸手撫上了顧朝曦的手背。
銀耳和凝安在一旁緊張的不行。
“朝曦，今日天氣如此好，能陪我出府，去爲姐姐立個長生牌位嗎？當初在元國的時候我曾立過一個，但是因爲後來失寵被打入水牢，便沒人再去供奉那個牌位……”溫珂說到這裏，黯然傷神。
“我家娘娘的身子還未曾恢復好……”凝安皺了眉。
娘娘前幾日才差點小產，怎麼經得住舟車勞頓。
溫珂聞言皺了眉，眸光冷冷地落到了凝安臉上。
“好，我陪您去！我去換一身衣裳！”顧朝曦嘆了一口氣。
她的身子倒是無礙了，這幾日都是挑着最好的藥材來補，脈象穩了很多。
這幾日在府中的確待得有些不舒服，她倒是也想和溫珂出去走一走。
溫珂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看到了顧朝曦換了一身素淨的衣裳，眉宇間總算是有了一絲讚許的神色。
她倒是還知道是去爲婆母立長生牌位的。
顧朝曦帶上了銀耳和凝安，因爲溫珂有些特殊的“病”，凝安和銀耳也一同上了馬車，正好將溫珂隔開。
親自喂溫珂沏了一杯茶，顧朝曦遞了過去，溫珂笑着接過，“對了，聽說朝曦是顧府的三小姐，這幾日也沒看到顧府的人前來探望！若是女兒發生了這種事，爹孃應該很着急吧！”
顧朝曦喝了一口茶，挑了下眉梢，“我親孃在我年幼之時已經去世了！”
“原來如此，姨母不知內情，不是故意揭你傷疤！你這孩子同子深可真是同病相憐，就是因爲這樣，他才這般憐愛你吧！”溫珂將茶杯放下，“對了，聽說你大哥是皇上最爲器重的少年將軍，也是前途不可限量了！”
不知道溫珂究竟想說什麼，顧朝曦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最近在府中，總是聽到下人們嘴碎，朝曦主持中饋，御下應當再嚴格一些，一些子虛烏有的事竟被傳開了，甚至還有人說朝曦你是爲了給盛如清解毒，纔給子深生了小十七的，簡直荒唐至極！”溫珂面上有幾分怒色，似乎真是覺得這是荒唐至極的言論。
銀耳和凝安同時變了臉色。
顧朝曦挑了下眉梢，“既然溫姨覺得是子虛烏有的事，那我們便不再提此事了！”
她這是懷疑自己和盛如清的關係？
溫珂意外地看了顧朝曦一眼，便真的沒有再提。
銀耳看了顧朝曦一眼，欲言又止。
也不知道王府裏哪個不要命的，竟然還敢議論這件事，這件事管家和常青已經很明確的說過了，都是謠言，不管外面怎麼傳，豫王府內是絕對不允許再聽到這些言論的。
這都是殿下吩咐的。
究竟是哪個在隨便議論？
很快，馬車就停到了三清寺門口。
之所以來三清寺，是因爲顧朝曦對這裏熟悉。
聽說她來，住持親自出來相迎，豫王府的侍衛開路，顧朝曦和溫珂戴上了帷帽，進了三清寺主殿。
住持聽說要供奉長生牌位，便帶着幾人進了偏殿。
“不知王妃娘娘要爲誰立長生牌位？”
住持的態度極好，因爲上次藏經閣大火，許多珍貴的經書都毀了，後來豫王府不但出了銀子，還送來了不少稀有的經書，這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
顧朝曦看向了溫珂，溫珂拉着顧朝曦走到了一側，“姐姐是你的親婆母，這個牌位……”
“溫姨，我也很想爲婆母立長生牌位，可是若是立了，豈不是要被人懷疑殿下的身份嗎？我不能，殿下也不能，溫姨，只能你來了，你代我同殿下……有朝一日這件事徹底解決了，我同殿下一定親自過來再爲婆母立一塊，現在……只能貴在心意了！”
“溫姨明白了！”溫珂嘆了口氣，然後去以自己的名義立爲了長生牌位。
上過香，溫珂雙手握成拳，對着牌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她來遲了，她來的太遲了，這麼多年，她都沒有機會做這一切，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來看過姐姐了！
都是她的錯！
溫珂的所作所爲將顧朝曦和住持都嚇了一跳，起來的時候，溫珂的額頭已經腫了一片，顧朝曦急忙過去攙了一把。
溫珂苦笑着看向了顧朝曦，“我想休息一下！你在這裏陪一下我姐姐可以嗎？”
顧朝曦點了點頭，看向了主持，“麻煩住持爲我這位姨母找個廂房，讓她休息一下！”
住持找來一個小沙彌，讓他帶着溫珂去廂房。
廂房裏，溫珂頭疼地靠着牆閉上了眼，沒一會兒，聽到了推門聲響起，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看到來人，她笑了，“還當你不會來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