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大夫輪流照顧康劍,屋內還有等候命令的丫鬟和僕人。
徐寅君站在窗邊看着他們,愁眉不展。
這三個大夫都是拿不定主意的,他聽了一陣,能夠感覺到他們是有些本事,但誰都沒有主見。
一個下人跑來,在他身旁快速說話。
徐寅君一頓,隨後大喜:“這還等什麼!速去請來,快!等等!我自己去!”
去年在遊州建路,徐寅君被提拔爲帶隊監工,很多東西需現學現用,而這裏面的大部分,都是他去同杜軒請教來得。
在門口看到焦急等候的杜軒,徐寅君忙快步迎去,將他請入府裏。
知語水榭之所以稱爲水榭,因爲整個大宅的三分之二都建在順於湖的湖面之上,東南面的一整片則不設牆,不設障,可以遙遙看到遠處的文和樓。
穿過極長的白玉石水榭,徐寅君邊走邊說康劍現在的情況。
說着說着,他忍不住抱怨起那三個大夫:“說是很有名望的大夫,可是他們全然沒主見,每個人都在推。”
杜軒舉目望了眼風情雅緻的水榭白石欄,說道:“也不怪他們,或許是這宅子闊派神祕的模樣嚇到他們了。”
“對了,”徐寅君一喜,“倒是忽然想起,杜軒先生也是懂醫術的。”
“我僅僅是略知皮毛,跟敢開醫館藥堂並且還能闖出名聲的大夫,是兩碼事。”
“那……”徐寅君難過道,“那怎麼辦呢。”
杜軒皺眉:“唉。”
邁下水榭,一座精雅宅院建立在湖心小島上。
天光明明洌灩,八方清波隨春淨,照桃花,映楊柳,院旁幾彎涓涓溪水,如玉帶琉璃般潺湲,淌落清湖。
在一間雅閣裏見到康劍,整張臉燒得通紅,杜軒把手放上去,燙得嚇人。
“巾帕都是冰鎮了的,他這燒不退,情況恐不妙。”徐寅君道。
杜軒急壞了,擡手把在康劍的腕上。
那三個大夫見終於有人來,便往後退遠一些。
徐寅君忍無可忍:“給我回去!再不拿主意,我殺了你們!”
“這,”一個大夫哀求道,“我等醫術不精,着實看不了啊!真不是我們不給看!”
“他脈象很亂,心律不齊,”杜軒看向徐寅君,“可能的確難辦。”
徐寅君手足無措道:“那……怎麼辦。”
杜軒也不知道,想了想,杜軒驀然一頓,看向徐寅君:“你跟寧安樓關係如何?”
徐寅君看了那幾個大夫一眼,揮手讓手下將他們帶去門外。
待人都走了,他這才上前,壓低聲音道:“我不怎麼往來,但是王總管事和寧安樓關係不錯。這次的三個大夫,便是趙大娘子找來的,說他們都不錯。”
“那,你可知沈諳還有無被關在寧安樓?”
“沈諳?”徐寅君覺得耳熟,忽然一驚,“啊,是沈郎君的兄長!”
“他醫術精湛,師承輕舟聖老,由他來,定沒問題!”說着,杜軒擡手,衝徐寅君一拱,“勞煩徐兄派人去寧安樓一趟吧。”
“這個沒問題,”徐寅君說道,“不過先生提到輕舟聖老,其實他也在衡香!”
“一時恐說不清,”徐寅君看向牀上的康劍,“我還是先派人去寧安樓一問,找到沈諳再說!”
“嗯,有勞!”
谷簾
不過話雖如此,徐寅君還是覺得要做個二手準備。
所以派人去寧安樓後,他又找了一個人去城南都衛府,先行打點一下,如若有必要,好方便提出輕舟聖老。
·
不過此時,在打沈諳主意的人,不止他們。
屈夫人也把主意打在沈諳身上。
在屈夫人的府邸裏,她最喜愛的一處別苑,叫瑤階苑。
如今瑤階苑,徹底變成了鄭北世子趙琙的“行宮”。
連着幾日,他在瑤階苑裏極盡揮霍,喫喝玩樂,吹拉彈唱,沒事還拿把剪子,把屈夫人喜愛得百花草木一頓修整。
屈夫人財大氣粗,哪怕他將整個瑤階苑拆了都沒事,但屈府上下伺候他的下人大呼倒黴與遭殃。
以及,這個人一直留在屈府也不是事,不知道夏昭衣就要來衡香的屈夫人便想到了之前在寧安樓看過的這個絕世美男。
沈諳其人,第一眼就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而稍稍一接觸,便知其可不僅是美男那般簡單,還有難搞。
所以,趙寧雖然覺得屈夫人膽大,卻又覺得可以理解。
兩個難搞的男人關在一個籠子裏,就看誰勝一籌了。
但她僅僅只能表達理解,絕對不會同意。
屈夫人磨不過,忽然生氣道:“趙世子可是你害我攤上的,你可不能就不管我了。”
趙寧半倚着軟榻,垂眸看着書,淡淡道:“我說了,給你再造一個屈府。”
“這不是錢的問題。”
趙寧不吱聲了。
“趙寧!”屈夫人一伸手,將她的書卷奪走。
趙寧掀起眼皮:“是我讓你攤上的不假,可是,我沒讓你當衆放那狠話,”
“那我不要面子的嘛。”
趙寧一攤手:“那,怪我?”
“這沈諳,真不借?”
“是阿梨放我這的,若是我自己抓的,你要我給他下多少藥,陪你睡多少次,我都不還價。”
“呸,你可真沒羞,比我還能說。”
趙寧也不好給屈夫人說阿梨快要來的事,但這件事,或許真的只有她來了纔好辦。
趙寧想了想,說道:“你若是實在煩,我便給你尋個事做,你當轉移下思緒?”
“什麼事?”
“燕春樓的絳眉姑娘,她近來的動作可不小。”
提到她,屈夫人坐起:“什麼動作,不過她近來好像沒怎麼來找我。”
“逼良爲娼。”趙寧緩緩道。
“還有這等事?”屈夫人訝然。
“我無證據,但你可一查。”
“我不信,”屈夫人說道,“絳眉姑娘還是不錯的。”
“那如若是真的話?”
“我……”屈夫人搖頭,“我還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