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嬌華 >1073 愛慕虛榮
    日頭越來越高,整個衡香在長夜中緩緩甦醒。

    廉風書院門前聚攏大片人,比之以往都要擁堵。

    約莫巳時,一座青銅編鐘在萬衆矚目下被擡來,安放於書院大門前左側。

    長一片織錦紅毯被鋪在地,還有一面面旌旗高揚於空。

    有文人當場付興於詩詞之賦,其他文人或喝彩,或較量,或附和,偌大空地上,一片沸騰。

    趙寧坐在廉風書院正對面的酒樓上,垂眸望着鼎盛人海。

    手下回來說,康劍的燒在退,沒有昨日那般兇狠了。

    趙寧面無表情,對倚秋道:“賞。”

    手下高興謝賞,問還有何吩咐。

    “去休息吧。”趙寧道。

    雅廂恢復安靜,趙寧一雙清眸望回人海。

    赴世論學第一場,將於明日辰時六刻設於曲河苑大堂。

    本該是開春便辦的,但楊老院長稱自己恐鎮不住場,希望阿梨也在衡香。

    日期在往來書信中一定再定,終於盼得她的確切歸期。

    趙寧驀然淡笑。

    倚秋瞧見,也笑:“娘子,您想到什麼開心的事啦。”

    “這楊老院長,光是教書生涯便有四十多年,竟需得一個小姑娘在側,方纔有安定之感。”趙寧道。

    倚秋輕笑:“娘子,阿梨姑娘又不是尋常小姑娘。”

    趙寧笑看她一眼,說道:“真好,阿梨快來了。”

    “是啊。”

    下邊人羣忽然響起異動。

    趙寧和倚秋聞聲望回去,西南方向處出現一羣人,爲首開道的是衡香守衛兵,不是仇都尉的城南都衛府,而是黃刺史死後,新上任的趙刺史的兵馬。

    仇都尉貪權,但又不敢真去掌權。

    前任黃刺史被人在府衙後門外當衆割掉腦袋,那羣兇手後來被屈夫人派人送到官衙,說是路上撿的。

    但這羣兇手什麼都還沒問出,他們便在牢中齊齊暴斃,至今不知道是哪方勢力。

    換句話說,即便知道是哪方勢力,只要是衡香之外的,那來頭再小,仇都尉也奈何不了對方。

    所以仇都尉乾脆把刺史之位拱手讓出,而新上來得這個趙慧恩,一開始唯唯諾諾,仇都尉說什麼就是什麼,但實則是個扮豬喫虎之人,暗中培養了自己不少勢力。

    短短半年,趙慧恩憑藉清理積案,廣佈惠澤,平釋囚徒,收走大量人心,從而攫取權勢。

    以及,趙慧恩還看不慣趙寧這些商人。

    趙寧倒是無所謂,寧安樓如今這規模,她想遷去哪便去哪。

    但屈夫人看這趙慧恩,便是看哪哪不爽,以及屈夫人是個什麼都敢想的人,她甚至想派殺手去暗殺趙慧恩,再嫁禍給仇都尉。

    趙寧勸阻她,政權之爭她們沒有必要捲入其中,比屈夫人更討厭趙慧恩的人到處都是,那些人不出頭,屈夫人亦不必。

    現在,士兵開道,衆人紛紛退去兩邊,趙刺史穿着一身明晃官袍,緩步朝廉風書院走去。

    一路諸人行禮,趙刺史不語一言,在諸多目光中昂首邁入書院大門。

    倚秋很少在背後指點別人,這會兒實在忍不住:“神氣!戲場是阿梨姑娘和大娘子一手搭的,榮光是廉風書院的,可這威風,全讓這半路出來的人撿走了。”

    “他畢竟是衡香現在最大的父母官。”趙寧說道。

    “大娘子,”倚秋眉目變認真,“這是個不安生的主,這幾日我們需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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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寧淡淡一笑:“我們有阿梨。”

    倚秋不禁也笑:“娘子方還說楊老院長需得一個小姑娘在側,纔有安定之感,我看娘子呀,也一樣。”

    趙寧沒有生氣,笑着望回下邊。

    同一時間看着趙刺史邁入廉風書院的人實在太多。

    慶覽茶館上,身體還在恢復中的楚箏也在看着。

    隔壁沛福客棧,王豐年和徐寅君也在。

    還有其他大大小小各種勢力。

    這裏面,最不淡定的一羣人,當屬東平學府。

    墜樓死在東平學府中的卓昌宗的至交好友之一,郝偉峯正一拳砸在窗臺上,咬牙道:“這楊煥新,一把歲數還鬧出這般風雨,着實愛慕虛榮,愛出風頭!”

    姚臻和許席一沉默站在一旁。

    姚臻的兩個眼睛像是核桃一般腫大。

    他跟卓昌宗自小一塊長大,親如兄弟,卓昌宗醉酒墜樓後,他是哭得最傷心的那個。

    郝偉峯還在罵,戾氣皆衝楊老院長而去。

    許席一忽道:“那明日曲河苑的第一場論戰,你可要去。”

    “去做什麼,捧場?”郝偉峯怒問。

    許席一反問:“缺我們幾人捧場麼?怕是我們想進去,都未必有能站之地。”

    “子德,”郝偉峯看向姚臻,“你去麼?”

    “去,”姚臻看着廉風書院大門,“元逸生前最大心願就是將赴世論學全場聽完,自明日始,每一場我都要去,我要一字一句摘錄下來,再燒給他。”

    “可若不是這赴世論學,不定元逸還不會死,”郝偉峯道,“他太爭強好勝了,就因爲楊煥新未將他的文章收錄《出才編選》中,便開始跟他自己過不去。”

    姚臻沒說話。

    “爭強好勝不是錯,”許席一沉聲道,“不爭強,不好勝,怎麼進取?”

    “搭上了自己的命,便值了?”郝偉峯嗤聲,“那叫自負,還叫……”他看了姚臻一眼,“心胸狹窄。”

    “你夠了!”姚臻果然怒斥。

    郝偉峯冷哼了聲,轉身離開:“我就不給這廉風書院捧場了!”

    客房的門在身後被輕輕帶上。

    許席一看向姚臻,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跟他計較,當初是他帶我們入試廉風書院,我們三人各三篇文章,九篇皆過,獨他只過一篇,他心中難免喫味。”

    安靜一陣,姚臻低低道:“元逸的死,沒有這麼簡單。”

    “還有隱情?”

    “他的文章,”姚臻攏眉,“他死之前那些文章,皆是愁苦厭世憎惡人心,還悲嘆自身無能爲力,我逐一讀過,唯獨瞧不出失意不得志,所以他的死,與楊煥新的《出才編選》沒有關係。”

    “那是……”

    “我覺得,”姚臻緩緩道出心底猜測,“問題出在又見先生那。”

    ·

    以下字數不計費

    啊哈~(^?^*),你們念下這句話:

    【卓昌宗醉酒墜樓】

    哈哈哈,我嘴巴要撅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