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嬌華 >1324 不防君子(繼續喫糖!)
    沉冽開門出去,葉正手裏拿着一封信。

    “少爺,是向宏商會那邊送來的。”葉正低聲道,說完,目光朝屋內看去,由於屏風的原因,他看不到裏面。

    “阿梨已經醒了。”沉冽邊拆開信封邊澹聲道。

    葉正“噢”了聲,聲音壓得更低:“阿梨姑娘還好嗎?”

    沉冽被問住了。

    看她精神,似乎確實不錯,但是她的體溫仍然很高,只要還病着,便不算是好吧。

    沉冽不作回答,低頭看信。

    信一共有四張,他一目十行,快速看去。

    “李據吐血了。”沉冽說道。

    “這是好事啊。”葉正喜道。

    沉冽神情不見波瀾,平靜地收起信,道:“以阿梨的身手,她想要殺了李據,是易如反掌的。”

    葉正一頓:“好像……是啊。”

    “所以,這不是好事。”沉冽說道。

    夏昭衣還裹在被子裏,沉冽離開前什麼姿態,回來她還是什麼姿態。

    不過走神得很嚴重。

    沉冽走去,喚道:“阿梨。”

    “嗯?”夏昭衣擡眸看他。

    “宮裏出了一些事,”沉冽將手中的信遞去,“李據去了一趟文德宮。”

    夏昭衣眉心輕攏,展開信紙。

    沉冽低低道:“南宮皇后的死……”

    他沒有說下去。

    夏昭衣沉默看完信,道:“她還活着。”

    沉冽沒有半分覺得意外,平靜看着她。

    “是畢時儼的夫人安排的,我那日進宮,推窗發現念和已自縊,不過這封信上所提乃兩具屍體,可能是文德宮的守衛們跟畢家接頭,畢家的人安排的吧。”

    “信上說,李據吐血了。”沉冽說道。

    “那就吐吧。”夏昭衣笑起。

    見她笑,沉冽不由也笑了:“你有了安排?”

    夏昭衣擡眸對上他的黑眸,眨巴了下眼睛:“我忽然發現,我好像做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沉冽澹笑:“你不會讓李據死得這麼輕鬆。”

    夏昭衣將額頭上的巾帕拿下,擡手按了按,道:“我想回去洗漱,入夜後便進宮,你既不攔我下牀,那我便也不攔你陪我,你……等我一會兒?”

    沉冽笑容變深:“嗯。”

    “但我是以公公身份去的,你嘛……”

    “我有禁軍制甲。”

    “成,”夏昭衣笑道,“半個時辰後我過來找你。”

    眼看她伶伶俐俐地掀開被子,沉冽轉身去提鞋,回來後順勢蹲下,親手替她將鞋襪穿上。

    夏昭衣被嗆得咳嗽,縮了縮腳:“我還沒殘廢呢。”

    “你穿這件衣裳,領子有些大。”沉冽說道。

    夏昭衣低頭看了眼,明白了他的用意,她脣角抿笑,忽然起了一絲調皮,笑道:“我不防君子。”

    沉冽手裏的動作一頓,臉頰微微變紅,好在是低着頭,他一聲不吭,替她穿好襪子後,再替她穿上鞋子。

    這雙中午才送來得新鞋非常合腳,尺寸不大不小。

    &nnbsp;沉冽則儘量避免自己的指尖去觸碰到她的腳,怕她覺得不適。

    夏昭衣低頭又朝自己的胸口看了眼,領子的確有些大,她剛纔還在想,這件衣衫是不是哪個僕婦的,現在拉起衣領嗅了嗅,這衣裳上的皁香和杜若香,還有隱隱的“笑對”,可不就是……

    雖然她對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話深感無稽之談,但就她個人而言,她對自身周圍的界限感仍是看重的,這還是她第一次穿別人的貼身衣物。

    而一想到這個人是沉冽,無端竟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暖軟感覺,讓她覺得新奇又喜歡。

    替少女穿好鞋襪後,沉冽起身,去取外衫。

    夏昭衣在牀邊低頭轉了兩圈,他的衣裳真得好大,袖子可以被她當水袖甩了。

    她低頭整理衣袖時,肩上忽然一沉,夏昭衣擡頭,沉冽爲她披外衫的姿態恰好將她圈在他的兩臂之間。

    夏昭衣衝他笑了笑,低下頭繼續整理,但忍不住的,目光朝他胸膛看去。

    他身上穿着澹青色的居家常服,他身材好,風姿軒舉,衣衫料質也好,哪怕是常服,都能穿出一身臨風玉樹之態。

    也許是生病的原因,看到他這寬闊胸膛,夏昭衣好想將自己靠上去。

    深感自己無可救藥,夏昭衣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外衫也是正午送來得,同樣很合她身,夏昭衣草草一裹,披頭散髮便下樓了。

    金興酒樓和燈前茶樓就一牆之隔,沉冽自後院送她回去,地上的水雖然被掃了幾波,但仍然溼漉,好在兩傢伙計都準備了大方石,夏昭衣腳法靈活,輕盈踩着過水。

    她在金興酒樓的屋檐下回頭看着沉冽,院中起得風揚起她的長髮,她病中的容顏蒼白憔悴,雙脣也失了血色,不過脣角忽然綻開得笑容剎那奪暉,目光亮閃閃地看着沉冽,笑得又甜又清爽,像是春日枝頭上初綻得一朵清冷又明豔的梨花。

    沉冽眼神變得溫軟:“快進去吧。”

    夏昭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樓的,等她意識歸來到後,她已坐在牀上了。

    發了會兒呆,她低頭看着牀沿,伸手漫不經心地戳着。

    戳了好一陣,她後知後覺地發現,房間裏有幾雙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夏昭衣擡頭,詹寧和史國新他們被逮個正着,尷尬笑笑。

    “怎麼了呢。”夏昭衣問道。

    “二小姐,您在想什麼呀?”詹寧指了指剛纔被她戳了的牀沿。

    她在想,那個夢。

    一個好像快要呼之欲出,可是又怎麼呼都出不來的夢。

    具體夢境都不記得了,但是總覺得有什麼事發生過。

    眼看少女又走神,詹寧和史國新還有高舟彼此對視一眼,不好再打擾了。

    屋內陷入安靜,沒多久,夥計上來說,浴房裏的熱水準備好了。

    夏昭衣應聲,從牀邊起身。

    才一起來,喉嚨忽然好癢,她開始勐烈咳嗽。

    “二小姐,您病得好嚴重呢!”詹寧擔心道。

    史國新和高舟也紛紛問她感覺如何。

    夏昭衣襬手:“沒事。”

    忽的,她的手一頓,回身朝自己的後背摸去。

    按了按,她的眉心輕輕皺起。

    她,受傷了?

    居然一直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