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嬌華 >1348 爲何激動
    燕雲衛士兵們的制甲被一件件扒下。

    一共二十件,可以組個隊了,恰好隊正也在這昏迷着,高舟用他的制甲比對了半天,只有史國新最合身。

    夏昭衣沒有下樓,回房繼續喫東西,看信。

    葉正擡頭朝斜上看去:“少爺,您不上去找阿梨姑娘嗎?”

    沉冽道:“她剛醒,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稍後去。”

    看了陣,沉冽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阿梨姑娘可真膽大,”葉正跟進來,“也不怕被人看去,被人傳話。”

    前邊窗外是人影寥寥的長街,往北走兩百步左右,就是一個“人”字形的街口,有幾個年歲很大了的老人坐在門前的長板凳上曬太陽。

    沉冽望着窗外,澹聲道:“被傳開是必然,只是傳開也註定掀不起什麼風浪。”

    “這事,挺大的呀。”

    “大得過李乾皇室崩塌麼。”

    葉正微頓,道:“也是,我湖塗了,少爺這一陣可不是白忙。”

    沉冽眺向北面長街的盡頭,黑眸變得清幽深邃:“真替阿梨開心。”

    他一直站着,紋絲不動,大約過去兩刻鐘的時間,視線裏終於出現一隊士兵,騎馬而來,匆匆而過。

    不屬於京兆巡守衛的任何一支,而是宮裏的金吾衛。

    他們速度飛快,良駒馬蹄疾勁,驚得四周街坊都探出頭來。

    沉冽望着他們消失的方向,道:“準備一下,我要出城。”

    “嗯!”葉正應聲,掉頭離開。

    沉冽看向書桉上的幾封信,想了想,他轉身朝門外走去。

    夏昭衣的房門敞開着,三面通風,屋內清風徐徐,簾幔輕動。

    她低頭寫信,不時停下沉吟。

    在外面張望的詹寧忽然過來小聲道:“二小姐,沉郎君來了,剛上來!”

    夏昭衣輕輕皺眉,擡頭古怪地看着他。

    “嗯?”詹寧回看着她。

    夏昭衣道:“你爲何如此激動?”

    “哈,哈哈……”詹寧瞄向門口,恰好沉冽秀挺高挑的身影出現,詹寧叫道,“沉將軍好!”

    這過分的熱情讓沉冽微微揚眉,對他點了點頭。

    “阿梨。”沉冽進來說道。

    夏昭衣微微一笑:“本想回完這封信封便下去找你,百花糕和後院外的事,我還沒謝過你呢。”

    沉冽的黑眸落在一旁的紫翠瓷盤上,上邊的百花糕還剩一個,看來她吃了不少。

    沉冽澹笑,心情變好:“一些小事,不足爲謝。方纔過去的是金吾衛,他們出城一事與我有關,我稍後也要出城。”

    “爲何與你有關,發生了什麼?”

    “我之前所殺得那些北元人屍體就棄在城外,今早我令人送信進宮,李據已收到,並派人去查驗。現今一來一回,應已查驗完畢,所以派金吾衛過去收屍。”

    夏昭衣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脣:“幸好他現在頭腦清醒,否則這接二連三的事,可真要讓他忙死。”

    沉冽也笑,眼波溫軟:“明臺縣那邊的事,你定比我知道得更早,便不贅述。此外還有幾件事,你應不清楚。一清楚。一事爲昨日發生,莊孟堯派人送了大量珍物祭貢南宮皇后,車隊在規州被聶揮墨所劫。第二件事,嶺州不滿苛稅,積怨數月,昨日有數十漁民在嶺州塘中鄉揭竿而起,殺了縣令縣丞,侵佔塘中鄉,並準備今日拿下嶺州府。第三件事,”他停頓了下,聲音變低,“梁俊和程解世明日會到,他們帶來不少兵馬,你未必用得上,但若有所需,可隨時調遣。”

    他的聲音低沉清越,不疾不徐,恰屋內清風緩送,日暖簾動,他說得全是兵事,屋內所有人聽着卻如垂柳岸邊一杯花茶,一首雅音。

    夏昭衣道:“百姓疾苦,不宜動兵戈,但兵馬的確是底氣。沉冽,多謝。”

    沉冽一直看着她:“阿梨,你我之間,無需再言謝。”

    夏昭衣彎脣,笑若梨花:“好。”

    沉冽走後沒多久,夏昭衣將信寫完,曬乾後交由詹寧去送。

    她換好衣裳下樓,拎着一袋小包袱纔到樓下,金興酒樓那邊送來口信,稱楊冠仙來了。

    夏昭衣有幾分意外:“此人長得可胖?”

    來者道:“又白又胖,笑起來眉眼彎彎的。他一旁還跟着沉公子的一名手下,名叫霍棋,燈前茶樓的不少人都認識。所以大東家,不會有錯的。”

    夏昭衣還是意外,不過她現在還有要事,便道:“那就好生招待,我晚些過去。”

    “嗯!”

    來者應完,忽聽兵甲走動的聲音,轉過頭去,頓然大驚:“怎麼……”

    “是我!”高舟笑着叫道。

    來者定睛看去:“高大哥!”

    “哈哈哈哈!”高舟朗笑。

    夏昭衣笑了笑,認真道:“一切小心。”

    “末將遵命!”高舟抱拳。

    穿着隊正制甲的史國新也抱拳:“二小姐,我們去了。”

    “去吧。”

    一隊燕雲衛就這樣昂首挺胸,闊步走出千斤米粉鋪的後院,去往長街。

    夏昭衣也拎着包袱步出後院,不過和他們的方向相反。

    小半個時辰後,在漸漸朝西而去的斜光裏,夏昭衣叩響了虞府大門。

    一個家僕打開一道小縫,上下打量她,見氣度不凡,道:“姑娘是何人?怎不走那邊的小門?”

    夏昭衣笑道:“我找虞九娘,虞姿祁。”

    “姑娘叫什麼?”

    “我來問問虞九娘,她可否知道陽平公主一直和舒月珍書信往來,以權謀私,霸佔民田和商鋪一事,她在其中又是否謀利。”

    家僕聽愣了,半響反應過來,緩了緩,道:“姑娘,這事……您稍等,容小的去稟報!”

    說完,他立即掉頭就跑,同時令自己的同伴趕忙去門口招待客人,不容怠慢。

    一路擦着冷汗,家僕跑到虞彥馳夫人李氏跟前,顫抖着聲音將剛纔少女的話告知。

    李氏正和幾個兒媳在商議齋宿禮數,聞言衆人全傻了眼。

    李氏驚起身,雙目圓睜,好一陣,看向自己的大兒媳:“老爺現在還在宮中,脫不得身。你,你先派人去南路官廨把大郎找來,快去。”

    大兒媳應聲,匆匆走了。

    “你還愣着幹什麼!”李氏斥責地上的家僕,“去把門口的客人,請進來,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