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嬌華 >1414 沒有浪費
    放煙花所定得時間爲戌時,由於有人偷偷搗亂,其他地方的人都誤以爲亥時已到,大大小小的煙花全被點燃,新舊交替,足足放了小半個時辰。鞿

    詹寧領着老者和顧老宗主還在路上時,長街盡頭的高空便綻放了千萬絢爛。

    詹寧不解:“怎麼提前了呢。”

    顧老宗主笑笑:“想也知道那河邊該有多亂,應當是有人趁着混亂搗蛋了吧。”

    詹寧道:“那,我們快點趕去嗎?”

    “不用,”老者說道,擡頭看着天空,“自這看,也不錯。”

    “然也,”顧老宗主笑道,“遠近高低各不同,我們此處風光,那近處之人可領略不到,哈哈。”

    詹寧佩服他們的豁達,點頭:“前輩說得是。”鞿

    待煙花結束,他們回去後,一直到亥時,夏昭衣和沈冽纔回來。

    顧老宗主聽力奇好,他解手完洗手,就聽到外面遠遠傳來得腳步聲,他悄咪咪貓到角落,將自己完全藏身於黑暗。

    聽清這對年輕男女在聊得話題,是白光鄉的援兵增派。

    雖然夏昭衣想要白光鄉喫一頓苦,但不能就此不管。

    不過援兵增派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總歸還要有自己的兵力,這就牽涉到兵部近來正在討論得新的募兵令。

    李乾的兵制延續大乾,一是折衝都尉府,比如當初永安的北府兵。二是天潢貴胄們的家族親兵,比如夏家軍,鄭北軍,畢家軍。三是常駐的宿衛京師。

    歷代皇帝並不是沒有想過要收走那些權貴們的兵權,但一來,不想讓朝廷養,二來,在歷代皇帝們看來,如果誰都有家族親兵,那正好可以互相制衡。鞿

    這段時間夏昭衣在各部走動,她覺得,所謂的家族親兵雖然有人數和規模上的限制,但實際上已經與軍閥無異了。

    如果不是北元這個強大的敵人在塞外虎視眈眈,加上宣延二十年後天災連年,流民百萬,那麼再過個一百年兩百年,大乾也會遲早亡於那些家族親兵。

    帝王管得了京城,但因交通和信息差,他們很難完全管控邊境,類似於探州藺家這樣的大家族,他們可以韜光養晦,秣馬厲兵。而這段時間與晏軍的接觸下來,那探州看似在一毛不拔的邊境,實則,他們卻正憑藉着邊境的優勢,有着非常強壯的馬和軍備。

    現在,新的兵制,兵部得人還在擬,夏昭衣之前沒有多管,因爲光是吏部和戶部的,她就忙得不可開交。

    只能說,慶幸工部有一個杭玉生,他替她扛住了大半個壓力,否則,她會累垮。

    可惜戶部和吏部,她暫時沒有挑出可用之才,而唯一覺得腳踏實地的,反而是虞世齡和魏堯君這幫一直被人形容爲“老奸巨猾”的權臣。

    他們雖然平時老沉着臉,高高在上,但他們卻是最中規中矩的那一批。目前所定下的律法,他們照單全收,嚴以待人,更嚴以律己。他們看得清局勢,識時務,明白走哪條路對他們最好。鞿

    夏昭衣和沈冽邊聊邊走,顧老宗主藏在黑暗裏,聽着他們的聲音,連連搖頭。

    到了燈前茶樓的後門,夏昭衣和沈冽停下。

    燈前茶樓後院的夥計看到他們,開門出來,熱情打招呼。

    沈冽對夥計道:“你先進去吧。”

    夥計怕自己多事,立即閃人。

    夏昭衣看着夥計的背影,擡眸看回沈冽:“白光鄉其實不需要你親自去,筠州和規州留下的幾大兵營皆可被我調取,我再派高舟他們過去領兵即可。而你若去白光鄉,一來一去,恐要七八日了。”

    沈冽眸光溫柔,淡聲道:“需得立威,我去一趟會比較好。”鞿

    “你真的要去?”

    “嗯。”

    “好吧,我也得去嶺州一趟,等我嶺州回來,盼得見你凱旋。”

    “好。”

    夏昭衣還想說什麼,見沈冽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莞爾一笑,眉眼露出幾分難得的嬌羞。

    不過不論她如何不自在,她都會看着對方的眼睛,此時也不例外。

    “我回去了。”夏昭衣說道。鞿

    沈冽認真道:“早點休息,你的腰傷還未好。”

    夏昭衣點頭:“嗯。”

    她看了看他,轉身離去,沒再回頭。

    沈冽看着她清瘦的背影進去,他也才轉身進門。

    金興酒樓的後院比較清靜,自從全九維關在地窖裏後,後院一入夜,除了解手的人,很少會有人過來。

    夏昭衣才進去,忽然聽到一聲輕嘆。

    夏昭衣腳步一頓,側頭朝角落裏看去,卻見顧老宗主從裏面鑽出,看了看她,又搖頭:“唉。”鞿

    夏昭衣道:“顧老宗主,你嘆什麼呢。”

    顧老宗主嘆道:“那煙花雖提前放了,但我仍有幸一見,美啊,美。”

    夏昭衣聽出他話裏有話,雙手抄胸,笑道:“是很美。”

    顧老宗主道:“如此風花雪月,良辰美景,阿梨小丫頭可真是浪費了呢。”

    夏昭衣想說,誰說浪費了,但又不想被他追着八卦,笑嘻嘻道:“沒事,春夏秋冬,日暮晨昏,何時沒有美景?微風清月明是美景,風雨花殘落也可以是美景。我累啦,回去洗漱了。”

    顧老宗主看着她步伐輕盈地離開,摸着下巴嘀咕:“不對啊,這小丫頭心情好得出奇了。”

    夏昭衣是心情好,她洗漱更衣後躺在牀上,明眸望着牀頂彎着嘴巴笑,笑了陣,她側身抱着被褥,很輕很輕地道:“沈冽,好夢。”鞿

    因隔日一早和政事堂還有禮部的鮑呈樂等官員有約,所以夏昭衣特意留了一封信給胡掌櫃,若隔壁有人過來找她或是問話,就把這信遞去。

    街上人不多,所以可以坐馬車。

    快到政事堂時,和車伕並肩坐在外邊的詹寧忽然道:“二小姐,聶揮墨在前面。”

    夏昭衣眉心輕皺,道:“嗯。”

    詹寧微微側頭看了眼身後的車簾,再朝立在前面的聶揮墨主僕五人看去。

    除了爲首的聶揮墨,還有三男一女,看架勢,一個個功夫底子都不淺。

    聶揮墨身着一身金絲暗紋的束腰玄衣,在這清晨的空氣裏似被寒意裹着。鞿

    詹寧的腦子裏卻憶起他那天寫給少女的信,但看聶揮墨如今這模樣,那封信,十有八九怕是他讓手下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