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嬌華 >1457 畫中少女
    夏昭衣回到河京,是在第三日申時。

    顧老宗主和牧亭煜給金興酒樓留了話,只要她一到,就立即派人去找他們。

    所以沒多久,這對新師徒便坐馬車趕來。

    二人一前一後上樓梯,少女的臥房門和一旁的書房門都大敞着。

    顧老宗主在書房外探頭張望:“賢侄?”

    “嗯?”夏昭衣的聲音在臥房響起。

    顧老宗主的腦袋又在她臥房一探:“賢侄?”

    夏昭衣笑了,轉過頭來:“顧老宗主,你們進來吧。”

    顧老宗主和牧亭煜進去,見她正在收拾東西,圓桌上敞開着一個包袱。

    “誒?賢侄,你這前腳剛到,後腳就要走?”

    “嗯,”夏昭衣邊收拾邊道,“我要去衡香。”

    “哎,成日在外奔波,你給自己個清閒時日,好好休息嘛。”

    “時間不夠了,赴世論學該有了結,不可淹旬曠月。”

    說着,夏昭衣看向牧亭煜,等他開口。

    牧亭煜衝她俊美一笑:“阿梨姑娘要問審訊結果?”

    “可有結果?”

    “那,你給我凳子坐。”

    夏昭衣也衝他一笑,清麗秀雅,笑而不語。

    牧亭煜沉了口氣,走去她旁邊搬凳子,滴咕:“真是的,給你做事也沒半分優待。”

    他端着凳子回去,才一放下,顧老宗主眉開眼笑:“哎呀,乖徒弟!”

    他將凳子抽去,一屁股坐下。

    牧亭煜嘆氣,又去端。

    師徒二人在凳子上並排坐着,模樣竟有幾分乖巧,像是學堂裏纔開始上課識字的小兒。

    牧亭煜輕咳了聲,道:“那個,有關喬家的事,本世子去問過楊大人了。”

    “楊冠仙?”

    “嗯。”

    “你慢慢說。”夏昭衣說道,繼續收拾東西。

    牧亭煜道:“那個假封文升,名叫六子,現在也剩六根手指頭了,我給他剁了四根。”

    夏昭衣手裏的動作停頓了下,朝他看去:“然後呢。”

    “他是封文升徒弟的徒弟,叫封文升師尊,他師父在去年的時候慘死,被一個叫方春桑的人所殺。”

    “他說起封文升,年輕時是個倜儻的人,便是因爲妹妹嫁錯夫婿,又臨死前來託孤,封文升才假死,以避世。”

    “這妹妹也是可憐,她的夫婿自稱姓馬,並未提及過半點喬家身上所帶之恩怨,過去許多年後被人追殺才知始末。”

    “封文升那會兒也不知喬姓有這麼大的來頭,但追殺在喬氏族人後的勢力實在莫測,他便選擇了這招死遁。”

    “至於他的雙臂嘛,是帶人挖開韓瑞遷墓穴時,中了毒針所砍。”

    “那個韓瑞遷,便是與我師門淵源甚深的南瑞王,殺了無數玄門方士和星相師的那個。”

    “他們之所以要掘開他的墓穴,因爲想找到幾樣寶物,除卻拂光清和冊的單本外,還有三樣,但是六子不知是哪三樣,封文升沒說,韓瑞遷的墓裏也沒找到。”

    “而封文升之所以要找這幾件寶物,源自於十五年前他主動設陷,以喬家人爲魚餌,勾了一條大魚上鉤,這條大魚是金家的老二,名字就叫金二。而這個金家的詳細,六子不知。這幾件寶物,都是封文升酷刑逼問出來的,具體何用,六子也不知。”

    夏昭衣很輕地道:“金二竟死於封文升之手。”

    “嗯?”顧?”顧老宗主好奇,“賢侄,你倒是認識這金二?”

    夏昭衣點頭:“我和沉冽在衡香西北的大山中捉到了一羣金家子弟,當時我們審訊時,也是斷指。”

    牧亭煜忍不住道:“這個方法多好,是吧!”

    夏昭衣扯了扯脣角,皮笑肉不笑:“或許是吧,在我們逼問下,得知他們這一代一共十八個兄弟,老大在山上凋琢石像時不慎摔死,老二老三便是都被喬家人殺害。”

    牧亭煜道:“那,老四到第十八呢?”

    夏昭衣冷颼颼地看着他。

    “……好吧,你沒那麼閒,不用說了,我繼續。”

    說着,牧亭煜停頓了下,回憶剛纔說到了哪。

    “好像,也沒什麼可說的了。這些年,封文升一直想要找到那幾件寶物,但他一直未能如願。”

    夏昭衣道:“那,昨天送來得那羣殺手呢。”

    顧老宗主唏噓:“你這丫頭心狠手辣,怎麼直接把他們的鼻骨全給打碎了呢,那不比斷指還疼?他們現在話都說不出了,還真沒辦法審問。”

    “……”

    夏昭衣想了想,看向牧亭煜:“如果審問出什麼,你寫信告訴我。”

    “寄去衡香?”

    “嗯。”

    “也……行吧,我好人做到底。”

    他的話音剛落,史國新從外面進來:“二小姐,張翅來了。”

    夏昭衣看去:“請他去我書房吧。”

    “嗯。”

    顧老宗主和牧亭煜從凳子上起來,牧亭煜道:“張翅,便是去規州七散山的那個?”

    “嗯。”

    “那,有收穫沒?”

    “還沒問呢。”

    牧亭煜頓時露出個壞笑:“那,我和師父能去旁聽不?”

    夏昭衣失笑:“隨意。”

    張翅帶了兩名手下過來,他的傷口很深,臂膀被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

    他們才坐下,夥計便送來上好的竹州銀針,茶香清溢。

    兩名手下將帶來得東西呈上,張翅道:“阿梨姑娘,這便是我同你說的畫卷。”

    夏昭衣緩緩打開,牧亭煜和顧老宗主湊過頭來,二人同時“呀”了一聲。

    畫上女子青絲束髮,臨岸而立,衣衫似被江風吹起,這眉這眼,這口這鼻……

    師徒二人同時朝執畫的少女看去。

    “不用比較,”夏昭衣澹澹道,“就是我。”

    她的目光看着一旁小字,念道:“夏女阿梨,癸己年十一月,遊州從信府。”

    唸完,她的目光微微變深,若有所思地重新看向這幅畫。

    房間忽然安靜下來,沒有人會去打斷她的思考。

    只是,她思考着思考着,卻走神發呆了。

    等了一會,顧老宗主輕咳:“咳……”

    夏昭衣斂眸,朝他看去:“嗯?”

    “……賢侄,這畫,你想到了什麼?”

    夏昭衣望回手裏的畫:“這畫,似曾相識。”

    “這不就是你嗎?”牧亭煜道。

    “是我,但是……這個畫師,我覺得熟悉。”

    “會不會是邰子倉?”牧亭煜道。

    “不對,”顧老宗主道,“邰子倉不是這畫風,字跡也不是,賢侄,你會不會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