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嬌華 >第304章 雞湯喝嗎
    飯菜都做好了,老母雞被煲成了一鍋香濃的雞湯。

    支長樂來喊人。

    地窖裏很安靜,夏昭衣望着燭火出神,路千海則能不說話便不說話。

    支長樂下來站在木梯上,又喊了聲:“阿梨?”

    夏昭衣擡眸望去,點頭:“嗯。”

    她站起身,收起桌上的伏罪書,將牆上的蠟燭都吹滅,只留下桌上半截。

    踩上木梯離開時,路千海開口說道:“我還以爲你又要說什麼,就這樣走了。”

    夏昭衣一頓,轉眸望去,問道:“餓嗎?”

    路千海目露不屑。

    “雞湯喝嗎?”夏昭衣又問。

    “呵。”路千海笑了。

    “別笑,”夏昭衣看着他,“等下我端來,你看着我喫。”

    “別別!”支長樂眼眸一亮,“你喫東西不咋出聲,這事換我來,我和老佟喫飯兇,以後我和老佟輪流在這喫飯!狼吞虎嚥,饞不死他!”

    路千海皺眉,擡頭怒瞪過去。

    夏昭衣笑了,從木梯上下來,看着路千海。

    “你可知道,這老雞湯要如何做?”她回到桌邊,坐下來托腮笑道,“自家養的老母雞最是肥美,先用熱水將雞血去除,再用去油的方法去掉雞的皮下油脂,洗乾淨後提出來,在鍋裏倒上少許油,等鍋熱好,先把大蒜,香蔥,陳皮,八角,薑片等等,隨便哪幾樣和料酒,鹽精,白糖,或者醬料一起炒,那個香味,路大人肯定聞過吧?”

    路千海面色難看,握緊拳頭。

    “炒好之後加水,然後就是我們準備的各種原料啦,根據自己喜好來,你可以放阿膠,龍眼,桑葚,杞子,去核的棗,或者香菇,當歸,靈芝,天麻,蘿蔔,山藥……”夏昭衣邊說,邊伸出另一隻手指,一二三四五的數。

    “……雞湯的做法真是太多了呢,這些原料可以放在老母雞外邊,也可以塞到雞肚子裏面去,然後用小火把它煨爛,那種爛爛的雞肉,嫩滑的雞皮,一口咬上去時,入味的雞肉在脣齒間留下的香氣有多麼美妙,還有滾燙鮮香的雞湯入口時的爽口滋潤,路大人,你可曾記得?”

    支長樂在一旁吞了口唾沫:“阿梨,我餓了。”

    “我也餓了,”夏昭衣朝他看去,起身笑道,“那我們去喫飯吧。”

    “嗯嗯,走!”

    路千海看着他們離開,雙手甚至有些顫抖。

    待地窖的門關上時,他彷彿聞到了一陣雞湯的香味,隨之肚子咕嚕了一下,好餓。

    待他身心慢慢從難耐的煎熬裏面緩過來時,地窖的門卻又被打開了。

    路千海擡起頭。

    他沒見過的一箇中年壯漢走下來,手裏面端着一大碗飯和一大碗湯,香噴噴的米飯上面盛着蔬菜和肉,大碗濃湯裏,露着一截肥美的雞腿。

    路千海快瘋了,目光驚恐的看着他。

    老佟大步走去,兩口大碗清脆一放,一言不發,拉開凳子坐下開喫。

    軍營裏待久了,喫飯都是爭先恐後,狼吞虎嚥,現今遇上美味,更是喫的大口大口呼哧,咀嚼聲很響,帶着口水聲,每一聲都在刺激着路千海。

    經歷過垂方莊幽冥般的黑暗和車廂裏的恥辱,如今再被這樣折磨,路千海的眼眶又一酸,憤恨不甘的眼淚滾落了下來。

    好在他是面朝着牆的,好在那個粗魯大漢只顧着自己喫東西,壓根不看他。

    可是,爲什麼這樣對他?

    爲什麼?!

    路千海咬牙越哭越悲憤。

    這個邪童,你是魔鬼嗎?

    …………………………

    朝中制改,加上各地物資頻缺,地方府衙瘋了一樣的快馬催人來京,六部已經被各類大小事務給忙瘋了。

    江平生累的喘不過氣,回府的路上,他幾乎快在顛簸不適的轎子裏睡着。

    等終於到家,他一進府便大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只想趕緊睡覺。

    路上遇到的家僕和丫鬟皆恭敬有禮,但快到自己的大院時,一個人影忽的撲着跑出來跪在他跟前,痛哭流涕:“老爺,救命啊,老爺!!!”

    江平代已經回了自己的院子,府裏的規矩是江平生不在,便不開晚飯,不過江平代在後院橫慣了,現在正在啃一個雞腿。

    太香了,捨不得啃完。

    外邊忽然傳來動靜,江平代一喜,是大頭回來了嗎?

    他忙起身打開房門,頓時一愣。

    江平生還穿着官服,站在院門口,身邊跟着江府的家丁們,好幾只火把高亮,映照着江平生的滿臉怒氣。

    “你個混賬東西!你幹了什麼好事!”江平生怒斥。

    江平代嘴巴還咬着雞腿,愣愣的:“啥呀?”

    那邊莊氏和幾個姨娘正疾步匆匆的趕來,莊氏喘着氣上前:“老爺,發生了什麼?”

    “把他給我綁起來!”江平生手一指,“還有他的小廝呢?也綁了!”

    “老爺,大頭下午剛回,沒多久又出去了,這會兒不在府上呢。”一個家僕說道。

    “那就在門口等着,等他回來一併綁了。”江平生說道。

    “是,老爺。”

    好幾個家僕朝江平代走去,一個人還拿着麻花粗的繩子。

    江平代慌了:“不是,大哥,你綁我總得有個理由吧?你這算是怎麼回事?我尋思我這幾天很老實,我連賭坊都沒去啊!”

    “父親,”一個少年帶着隨從跑來,“父親,這是怎麼了?”

    “牧兒,”莊氏拉住少年,“沒你的事,別多管。”

    “牧兒,快幫我說說!”江平代雙手背在後邊,被幾個家僕一圈一圈的纏住身子,叫道,“叫我大哥別這樣幹了!這不規矩!”

    “父親?”少年看着江平生,“二叔這是怎麼了,不管怎麼樣,您也不能這樣綁着他啊?”

    “他做了什麼,他心裏有數!”江平生說道,“把他關起來看好,沒我的允許不準放了!”

    “是!”家僕們應聲。

    “大哥,我真的沒數!我啥也沒幹啊!”江平代跳腳,“把我放了,快把我放了!你倒是跟我說說,我到底犯了什麼事?”

    “是啊,父親,您說清楚,”江牧說道,“不能這樣無緣無故就把二叔給綁了吧。”

    “僱兇殺人,你說該不該綁?”江平生說道,一拂袖轉身,“不想看到這混賬了!”

    “什麼僱兇殺人!我沒有,我沒有啊!”江平代急死了。

    但是江平生頭也不回,揚長離去。

    待人影走遠,江平代側頭“呸”了一聲,怒瞪向那些家僕:“我看誰敢動我!日後我打不死你們!”

    罵完回身,將半開的房門一腳踹開,一屁股坐在了牀上,不舒服的扭捏了下被捆綁的緊緊的身子。

    一開始還以爲是以前那些事被發現了,如今聽到僱兇殺人,江平代心裏面算是小小的鬆了口氣。

    不過,他再清楚瞭解不過江平生的爲人了,不會無緣無故給他來上這麼一出。

    好端端的,這是幹嘛?

    他最近因爲沒銀子花,一直老老實實的呆着,也沒機會去得罪人。

    現在身上這狗屁的繩子真的不舒服,江平代暴躁的又扭動了下身子,煩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