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耀不是沒做過了解,當年國民政府剛剛西遷山城的時候,帶來大量的西遷的人員。
山城一下子暴增三百萬人口,這麼多人要喫飯呀,得有糧食,老頭子爲了籌糧還把當時的糧食部長給打了。
老頭子罵人這是常事兒,而動手打人可就罕見了,尤其對方還是部長級高官。
這臉面呀……
籌不到糧,最後沒辦法,求到這個安社的石孝賢了,老頭子授意,戴雨農出面,最後是毛齊五過去的。
這石孝賢也是狂妄無比,當場把老頭子的手諭給撕了,隨後,他一聲令下,糧食有了。
但是,籌到的糧食,他沒有交給政府,而是自己拿出來賣了,這可是把老頭子氣的不輕。
一時間他“石三爺”的聲名遠播,國民政府反倒成了無能的代表。
就是太狂,太張揚,主政川府的張嶽軍曾經寫過一首詩提醒他收斂一下,結果呢,信紙直接讓他擦了屁.股。
此等狂悖之人,要不是看在他在民間威望太高,動他容易引起政局不穩的情況下,才忍了下來。
其實,老頭子和戴雨農早就瞧他不舒服了,正愁找不到機會收拾他呢,這一回,是撞到槍口上了。
石孝賢暗地裏做這些非法的勾當,當軍統真不知道,想動,你得有證據呀?
沒抓到實證,這種人你若是動了,很可能把自己搭進去,人家還屁事沒有。
川軍現在多少將領,那有多少是袍哥出身的,石孝賢的老子在世,老頭子都得尊稱一聲“石大哥”的,牛不?
根基深厚。
“攸寧,你也沒睡吧?”
“嗯。”
“你推薦進警察偵緝大隊的那個人叫曹輝吧?”戴雨農忽然問道。
“是的,先生,他也您的學生。”
“嗯,就讓他去石公館傳喚石孝賢,若是石孝賢乖乖的過來接受詢問,則罷了,若是他本來,那就把石公館給我圍上!”戴雨農霸氣的命令一聲。
“是。”
“你去見了江老,他怎麼說?”
“江老還是明事理的,他知道這一次是自己教女無方,應該不會再讓江琳跟那個葉公子來往了。”羅耀道。
“這個女人爲了自己一點兒小脾氣,就弄出這麼大的事情來,所以說,女人任性要不得。”戴雨農重重的道。
“是,她這是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相信這次這個教訓會讓她銘記終生的。”
“社會的毒打,攸寧,這個詞兒你用的很好。”戴雨農眼睛一亮。
“我就是隨口一說,先生見笑了。”
“好了,接下來的事兒,我替你擔着,你放手去做就是了。”戴雨農霸氣的手一揮道。
“是。”
有了戴雨農給的尚方寶劍,他自然就更不怕了。
……
“攸寧,你這次可是大出風頭呀,這可不是你一貫的作風?”毛齊五與羅耀一起出來。
“沒辦法,逼到這份兒上了,我要是不反擊,就被他們給推下懸崖摔死了。”
“倒也是,不過,你動石孝賢,卻不去抓葉公子,這又是爲何?”毛齊五問道。
“高,你這是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橫插一槓子,就算這事兒過去了,他們倆的關係也回不去了。”
“這事兒可沒那麼容易過去!”羅耀嘿嘿一笑,這個葉川表現的如此謹慎,狡猾,他就越是有問題。
這樣的對手有一種讓人腎上腺激素飆升的感覺。
羅耀出了局本部,沒有回磁器口密譯室總部,而是直接去了夫子池來龍巷,警察局偵緝大隊大隊部。
副大隊長兼代理大隊長沈夕峯一宿沒回,他現在也不敢回了,鄧毅一回來,他就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也是在幫的,雖然不是“仁”字堂的,可他也是“義”字堂的一員,袍哥在山城的五個堂口雖然不見得意見一致,可畢竟是同氣連枝,這出了事兒,就不是一個堂口的事情了。
石孝賢是“仁”字堂的大爺,安社的社長,又是總舵把子……
他現在回去,鐵定沒好事兒,還不如在這偵緝大隊大隊部躲清靜呢,而且還有個理由,他被手下軟禁了。
不用去面對那些煩心事兒。
“沈大隊,沈大隊,您這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喫也不喝,萬一餓出病來,兄弟們可擔待不起……”
“不喫,拿走,不餓!“
“真不餓?”
這個聲音,沈夕峯一個激靈,聽着怎麼那麼熟悉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馬上一路小跑過去,拉開門,一臉諂笑:“羅主任,您,您怎麼還親自來了?”
“我不來,你沈大隊長打算跟我絕食兒了?”羅耀提着放着飯菜的食盒走了進來。<br/。
“哪能,哪能,這不是沒咋活動,不餓……”
“行了,我知道你的難處,可這事兒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你是在幫不錯,可你也是一名警察,規矩不用我跟你講吧?”羅耀呵呵一笑道。
“您這不是爲難我嗎?”
“這是戴老闆的命令,你若是不想聽,也行,我也不勉強!”羅耀提着食盒就往外走。
“別,別,羅主任,我去,我去還不行嗎?”沈夕峯慘兮兮的一聲,這躲是躲不過去了。
“也不讓你一個人去,曹輝跟你一起去,好好解釋,把人帶回來,就算完成任務,石三爺也是有有頭有臉的,不用給他戴刑具,對外也可說是來偵緝大隊接受質詢。”羅耀吩咐道。
“明白。”
“吃了飯再去吧,不着急這一會兒,哪有讓人餓着肚子辦事兒的。”羅耀微微一笑。
戴雨農說讓曹輝去,羅耀可沒打算讓曹輝一個人,曹輝是個什麼地位?他去了,估計連石公館大門都進不去,沈夕峯就不一樣了,他是本地人,又在幫,在袍哥當中也有一定身份和地位,平時進出石公館也很容易。
他去的話,起碼會好一些。
而且他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曹輝受辱,曹輝一個人去,就算見到石孝賢,估計也是一頓羞辱。
這頓飯,沈夕峯喫的是味同嚼蠟,平時愛喫的燒公雞,喫在嘴裏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匆匆了吃了一些,就帶着曹輝乘車前往小什字打銅街的石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