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睦長嘆一聲,說話的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他忍住心頭的悲痛,調整好呼吸繼續道。
“面對如此巨大的天災,千韌州州王曄泰,卻還想着謀反,瀑龍州原州王曄治罡消極怠工,盤龍郡郡王曄雨趁機上位,雖然全力救災,可收效甚微,面對如此大災大難,我豈能坐視不管?”
王幸之等人聞言,臉上充滿了震驚之色,紛紛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長期在三湖州城生活的他們,幾代人都過着富足的生活,所謂的饑荒只是在書本和評書上看過聽過,現實中還從未見過。
“據萬山朝廷所說,萬山王朝百姓富足,國庫充盈,兵強馬壯,大有一舉踏平我宗氏王朝的實力,爲何其最爲富庶的瀑龍州會遭遇如此災禍,榮侯該不會是在開脫自己的行爲吧?”
短暫的失神過後,王幸之的臉上浮現出了濃濃的懷疑之色,雙目中也滿是戒備,提高了嗓音反問道。
“榮睦若是有半點隱瞞,任由王總工和諸位處罰!”
榮睦微微一怔,顯然對於王幸之等人的反應有些喫驚,正欲開口駁斥,就忽然想到自己剛剛任職文書時,從季騰海那兒得到的卷宗,以及後來看到的文官、武將們的卷宗,基本都是虛假消息後,立刻意識到了王幸之等人,十之七八,也是從這上面得到的消息,連忙對着一旁的侍者揮了揮手。
“這些都是今日剛剛送到的霜鴿信,裏面簡要的記錄了千韌州和瀑龍州的災情,對了,還有一些之前的信息,請王總工過目。”
王幸之與衆人對視一眼,立即從侍者那兒拿過霜鴿信和其他的情報,認真地閱讀起來,他們的臉色,也隨之漸漸陰沉下來,不少人的雙目中,都有了血色,甚至還有個別人都流下了眼淚。
剛纔還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就像是炎熱的天氣,突然遭遇了一場罕見的大冰雹,頓時凝固起來,幾乎坐滿了人的船艙內變得一片死寂。
“全鎮四千九百三十七口人,先後死於水災、饑荒和瘟疫,天下居然還有這等悽慘之事,你敢以性命起誓,此事絕非捏造而出!?”
王幸之雙目通紅地盯着榮睦,渾身都在不自覺地顫抖,儘管他手中的紙條,一眼就能看出是由幾封霜鴿信拼湊而出,但他依然不相信其中的事實。
“蒼天在上,榮睦若有半點虛言,信譽掃地,身敗名裂,天打五雷轟!”
榮睦毫不猶豫地擡起右手,上前一步邁出,目光如炬的注視着,一臉堅定地迴應道。
“混賬!”
王幸之歇斯底里地怒吼一聲,額頭上的青筋隨之暴起,宛若壩陽河涌起的洶涌浪花,狠狠地拍在了岸上一般,捏在手中的霜鴿信,也被他緊握成拳的右手,揉成了一團。
“真是豈有此!”
“還有皇族,也全是喫人不吐骨頭的畜生!”
……
一時間,船艙內立刻爆發出了惡毒的咒罵聲,幾乎快要把艙頂掀開。
剛纔還是衆矢之的的榮睦,茫然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大腦竟然也出現了短暫的空白,按照他的思維意識,宗氏王朝和萬山王朝有着不共戴天的世仇。
不光皇族們彼此恨之入骨,百姓也同樣如此,都恨不能生吞了對方,而自己以商賈的身份,進入鐵峯城時的遭遇,也恰恰印證了這一點。
所以當看着一羣宗氏王朝的工匠,居然會爲萬山王朝百姓的遭遇而憤憤不平時,他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真是沒有想到,榮侯竟然有着胸懷衆生,兼濟天下的雄韜偉略,王幸之佩服佩服!”
憤怒過後,王幸之像是變了個人一般,早已拋棄了骨子的高傲,如同見到尊崇之人的後輩似的,連忙對着榮睦鄭重地施了一禮,極爲恭謹地道。
“我等十分佩服榮侯,甘願跟隨榮侯,建造堅船鉅艦,馳騁無盡大海!”
其餘的工匠們,也紛紛停止了咒罵,換了一副恭謹的態度,對着榮睦抱拳施禮道。
“諸位免禮,諸位免禮……”
榮睦受寵若驚地看着王幸之等人真摯的目光,頓覺有些手足無措,儘管明白他們剛纔的表現,絕非是在演戲,而是真正發自於內心。
可骨子裏商人的血脈,卻讓他升起了一絲警惕,生怕王幸之等人提出什麼無法滿足的要求,讓自己騎虎難下,於是有些忐忑地還禮道。
“身爲萬山王朝的文官,雖然只是小小的鎮守,做爲傳世侯爵,儘管一寸封地都沒有,但書中有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榮睦既然暫時沒有興盛天下的能耐,那就先不要百姓捱餓吧!”
“榮侯所言極是!”王幸之等人再度對着榮睦施了一禮,表達了心中的敬意,這纔回坐到各自的位子上,聽候榮睦的發落。
“建造船隻是一件極爲保密的事情,爲了確保諸位的安全,我們將會趕往位於安寧城的安寧船廠,那兒已經具備了雙桅帆船的建造條件,還望諸位多多費心,早日建造出雙桅帆船來。”
榮睦見主動權在握,也不再猶豫,大方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此期間,我會給每個人安排一處寬敞的宅院,每年給予一百萬銅幣的工錢,並且視情況增減,至於三位帆船的研製,咱們可以暫時放到一邊,只要在三年以內,控制住壩陽河流域,我們重回條件更好的三湖州城船廠也爲時不晚。”
“三年嘛?”
王幸之極爲意外地看着榮睦,他實在搞不清楚,榮睦爲何會有在短的時間內,擊潰足有百年底蘊的三湖州船隊,震懾濱海州船隊的想法,但看着他一臉自信的樣子,也就不再追問什麼,帶着一衆親信道。
“我等定將不負榮侯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