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沒有啊。”白無常搜尋了一圈，索性並沒有發現我的蹤跡。
我偷偷拿走一塊瓦片，從洞裏窺探着下方的情況。
黑白無常點了一盞燈，我才終於看清這間屋子裏的一切。
讓我覺得很震驚的是，這屋子裏很明顯已經沒有人住了。
可是就在不到半個小時以前，這裏還是人聲鼎沸的。
我打量着這間屋子，黑白無常和鬼魂們圍坐在一個小小的火堆面前，因爲光線實在是太暗了，所以他們的身形都十分模糊。
“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這什麼鬼地方們，煙霧都散進來了。”黑無常看起來是個脾氣很暴躁的。
我尋着煙霧散出來的方向看去，這纔看到剛纔的那個母子，此時正所在牆角，渾身顫抖着。
他們悄悄將窗戶開了一條縫，那些煙霧就擴散了進來，將他們的身形包裹其中。
本來屋內的光線就不好，鬼魂們也都圍坐着，沒有去別的地方探查，索性就沒有發現他們。
心裏替他們捏了一把汗的時候，我卻突然反應過來：這對母子可以看到鬼魂？
這個念頭出現的時候，我自己心裏也驚了一下。
看來這個地方真的有些古怪。
我不敢輕舉妄動，火舌噼裏啪啦的聲音在黑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在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似乎比我想象當中更快，沒一會兒天就矇矇亮了。
我有些奇怪，明明晚上趕路是最好的，但是黑白無常偏偏要等到天都快亮了纔出發。
他們熄滅了火堆，重新整隊出發，一夜什麼都沒有發生，即使是周圍的天色已經足以讓他們看清周圍的環境，他們竟然還是沒有發現那對母子。
我心裏不由得想到，或許不是他們沒有發現，而是那對母子的壽命還並未到結束的時候，所以裝作沒看到罷了。
煙霧漸漸散去，黑白無常的隊伍已經走遠了，這個村子又重新恢復了原貌。
“奇怪……這個村子怎麼白天一個樣子，晚上又是另一個樣子？”我從房頂上摸索着下來，覺得還是有必要先把這件壽衣給換下來。
一道鐘聲再次響起，大家就好像是集體被召喚了似的，全部都迅速涌了出來，爲了避免自己再被當成一個怪人，我連忙溜進了一戶人家。
這家人雖然沒有什麼別的東西，但是還好，我還是找到了一件勉強合身的衣服。
將衣服穿上身之後，我才突然想起來昨天那些鬼魂的穿着，看起來好像是和這個村子裏的人的穿着也不同。
不過我想，或許是因爲他們畢竟是鬼魂，衣着不同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在意。
衣服比我想象中要大一些，我從房子裏溜出來，只覺得自己十分口渴，正好發現巷子口有一口水井。
我連忙跑過去準備打水，雖然說不能喝生水，但是仙子啊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將水桶扔下去，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這……”我這才注意到，我何曾變得這麼瘦弱了？
難怪不論是血液還是符文都已經毫無作用，我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你還好嗎？”一個有些擔憂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了出來。
我一轉頭，才發現是一個大叔，看起來十分慈祥的樣子，手裏提着一個水桶，應該也是來打水的。
“還……還好。”我連忙給大叔讓開了一條路。
“昨天，就是你在我的屋頂上吧？”大叔輕笑一聲，語氣中並沒有惡意。
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看來還是被發現了：“抱歉，實在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躲避了。”
“沒事，你膽子倒是大，居然還敢跟上去查看。”看起來，昨天晚上在我觀察黑白無常的時候，這個大叔也一直在觀察我。
“還好昨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現，不然就糟糕了。”我表現得自己好像本來就是這個村子的人。
畢竟我也不知道這種閉塞的村子，會不會有什麼奇怪的習俗，比如把外來人當作祭祀品啥的。
大叔卻是憨厚地笑了笑，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謊言：“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心中一驚，心想自己也沒有表現得很明顯吧。
“本地人，是不會在鐘聲響起之後，還出現在屋子外面的。”大叔看起來好像也知道我的顧慮，只是很和善地笑着。
“鐘聲敲響之後，會發生什麼？”我看着他好像也並沒有惡意，便試探性地問道。
大叔聽到這個問題，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
意識到自己可能問了一個不好的問題，我也趕緊閉上了嘴。
但是大叔並沒有生氣，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跟我來吧。”大叔將水桶從水井裏提了出來，轉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剛推門進去，就看到大叔的孩子此時真安靜地躺在牀上。
大叔把火生好，將水桶裏的水盡數倒在了鍋裏。
“我兒子，以前出去瘋玩兒，從懸崖上掉下去，摔斷了腿。”大叔將柴火一一擺好，我看着他的背影着實有些滄桑。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房間裏只剩下火苗跳動的聲音。
“這個村子，以前也不是這樣的。”
大叔敲了敲自己旁邊的小椅子，示意我可以坐下。
坐在火苗前，夜晚帶來的寒冷都被驅逐了，我也覺得好受了不少。
“也就是前幾年吧，不知道怎麼回事，村子裏在一夜之間，全都生了一種怪病。”
“怪病？”我挑了挑眉，總覺得這絕對不是單純的天災。
“是的，大家也沒有什麼病症，就是消瘦，好像整個人都被吸乾了精血似的。”
大叔回想起當年的事情，似乎還是十分驚悸。
“那時候，幾乎全村的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不少人逃出去了，再沒有回來過。”
我有些喫驚：“那大叔你爲什麼還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