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陽？”緋瑞忒開始裝傻道：“岳陽有什麼事？洞庭湖漲潮了？”
我沒好氣道：“別說廢話，告訴我岳陽到底怎麼了？陳籦湦他們現在又怎麼樣了？你知道的吧？”
緋瑞忒嬉笑道：“誰知道呢？你自己心裏應該也有點數了吧？”
我沉默了一下，開口道：“我只能大概猜到應該是陰五門內部的事情，是和索命門有關係？”
“不錯。”緋瑞忒一拍手：“我猜也是這樣，畢竟岳陽嘛，除了你們陰五門的事情還會有什麼事？岳陽到長沙，可都是你們的大本營啊。”
我哼了一聲：“別賣關子了，你都知道些什麼？”
“沒什麼。”緋瑞忒笑道：“只不過我聽說前段日子索命門的龐刀似乎和屍門的人搭上了，開始不老實了。”
“屍門？”我聞言一愣：“怎麼又扯上屍門了，那羣人不是一向都不管這些事的麼？”
雖說索命門和其他四門都對付不過去，但是陰五門裏我接觸最少的還是屍門。
不管是葬門還是墓門以及風水門，雖然都是喫的死人飯，但是總歸是要從活人身上撈錢的，只有屍門不一樣，這些人只喜歡和屍體打交道，自古以來這種整天和死人待在一起的角色，都是不合羣的存在。
而且屍門因爲這一點，和除了索命門之外的其他幾門都不大對付。畢竟無論是風水門，還是葬門以及墓門，都是建立在華夏漢族自古以來入土爲安的習俗上面，風水門給死人選穴，葬門擡棺制棺扎紙等等，墓門給人挖墓又或者盜人墳墓。喜歡吧屍體從棺材墓穴裏面拖出來甚至不讓死人下地的屍門，自然和其他三門不會合得來。
因此時間一長，屍門和其他三門幾乎就很少來往，也很少插手門內的事情，他們也自知和其他幾門合不來，一個屍門的人很難統率五門而服衆，因此就連總龍頭的位置他們也不會去覬覦，以至於陰五門這麼多年的歷史上，幾乎找不出屍門的人執掌龍玉杆而任總龍頭的例子。
而索命門的龐刀據說一直以來就對這總龍頭的位置念念不忘，從幾十年前開始就對我爺爺不服，當初我爺爺還差點被他偷襲丟了性命，現在我爺爺不在，陰五門羣龍無首，他更是對總龍頭的位置最積極的一個。
想要當總龍頭，其他不說，第一條就是必須要有龍玉杆，而龍玉杆現在就在我手上。
因此他會出手搞事，我並不意外，半年前他就派人想要出手，還是章鋒及時救場，之後能忍這半年沒有動靜已經很難得了。
這還是歸功於半年前我從洞庭湖心安然歸來，而龍王棺從沉龍渦中神祕消失，五門內所有人都以爲是我擡了洞庭湖的龍王棺，因此鎮住了五門內對龍玉杆有想法的人。
然而龐刀這人顯然是不會永遠被嚇住的，只是我不明白，爲什麼屍門會和他搭在一起。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緋瑞忒微微一笑，開口道：“看來陰陽眼沒和你說過多少陰五門的事情啊，你這龍頭，可有點名不符實了。”
我老臉一紅：“你管我，你知道什麼？”
緋瑞忒又端起了玻璃茶几上的酒杯，也不喝，就託在手上晃盪着裏面的酒液，微笑不語，過了一會，正當我不耐煩準備開口催促的時候，她又忽然說話了。
“其實屍門早就和索命門有聯繫，他們在生意上有往來。”
“什麼生意？”我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緋瑞忒舉起酒杯，閉上左眼，右眼透過酒杯看着我，似笑非笑：“屍門能和索命門做什麼生意，你想不到麼？”
我沒有回答，心裏卻是已經猜到了答案，不過答案讓我很是悚然。
坐在另一邊的老霍開口沉聲道：“屍門委託索命門殺人來收集屍體？”
這也是我心裏的答案。
屍門內，除了已經衰落到近乎絕跡的湘西趕屍門之外，其他大多拿屍體乾的事情不是什麼好事，有的煉殭屍，有的用屍體上的某些東西來做別的事情，還有的比如陳籦湦和我說過的屍蠱門，拿屍體來培養屍蠱屍蟲。
總而言之，無論哪一樣，都是不能放在明面上來講的，是見不得光的事情。
而現代社會，又是太平年代，想要用一堆屍體來做這些事情，屍體的來源顯然是個問題。
他們總不能老是像之前追殺楚思離他們的那傢伙樣從墓
地或者殯儀館裏面偷屍體，麻煩不說還容易被抓，最重要的還很難得到他們眼中的“上等材料”。
想到這裏，我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發寒。
到現在爲止，我在陰五門裏打交道的都是像陳籦湦章鋒俞五還有鳳先生這樣的人，雖然性格各異，但是對我都很好，而且，時間長了，我都快忘了。
陰五門並不是個慈善組織，也不是像xx公司xx集團這樣的生意人，它是一個傳承了上千年，一直藏身在華夏的灰色地帶的存在。縱然有些時候它會因爲某些原因跳到白道這一邊，但是大多數時候，它還是在灰色地帶中，裏面的，大多數都並非什麼良善之輩。
縱然是陳籦湦或者章鋒這樣，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性格和善不拘小節，會盡心盡力幫我的人，或許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在面對其他人的時候，又是另一幅面孔。
“其實也沒那麼誇張。”這時候緋瑞忒的聲音讓我再次回過神來。
她抿了一口酒杯裏的紅色液體，微笑道：“要是缺屍體了就要索命門去殺人，那這麼多年下來估計光是接屍門的單子就能養活索命門了。屍門的那羣戀屍癖雖然變態，可也不是傻子，要真這麼幹，不說其他三門不可能幹看着，就是你們的政府也忍不了。要說的話，索命門的那羣殺手，可是沒少碰到要處理屍體的時候，屍門不就是個最好的去路。”
“不過——”緋瑞忒話鋒一轉，同時眯起了眼睛，眼神也變得微妙起來：“要是有些時候，那羣戀屍癖發現了他們眼中‘上好的材料’，而那材料還活着的話，他們倒是不介意借用殺手的手來給‘材料’處理一下，如果殺手處理不了，他們會親自處理，比如——”
說着她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向了躺在對面沙發上還在沉睡的波英。
“比如——這樣的。”
我皺起了眉頭：“你什麼意思。”
“我有什麼意思，馬大龍頭你還能不明白麼？”緋瑞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怎麼樣？現在你還想不想要回岳陽了？順便再帶上這位小美女？說起來馬大龍頭你可真是花心，去了一趟雲南，居然就勾搭了這麼一個小美女回來，嘖嘖，真不愧是你爺爺的孫子啊。”
我沒理會她後面那兩句，但是前面說的話，卻讓我不得不在意。
如果真的有屍門的插手的話，我還真的不敢就這麼帶着波英回岳陽。
波英是天生陰人的體質，據說是屍門傳說中的“陰煞絕屍”材料，當初那個嶽明舉，因爲察覺到譚金三人身上的龍印，愣是從婁底一路追殺三人到了岳陽。要是被他們發現了波英的體質，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雖然天生陰人是極爲珍稀的體質，連陳籦湦一時間都沒能想起天生陰人的事情，但是那羣整天和屍體打交道的屍門中人，保不準就能認出來。
要是隻有我們幾個的話，我肯定馬上就轉身去機場坐飛機回岳陽，畢竟陰五門的事情也和我有關，我不能袖手旁觀，但是帶着波英，我就有些投鼠忌器了。
“說起來，屍門的那羣戀屍癖這次幫索命門對付你們葬門，倒不像是收了他們好處什麼的。”
這時候，緋瑞忒又開口道：“聽說，他們從岳陽一路到長沙幾乎翻了個底朝天，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或者——”她頓了一下：“是在找什麼人。”
說着她眯着眼睛意味深長的看着我們：“我看，不會和你們也有關係把？”
我聞言一愣，搖了搖頭：“這個我是真不知道，在之前我們基本沒和屍門打過交道。”
“是麼？”緋瑞忒聞言頓時失去興趣似得：“嘖嘖，我還以爲事情會更有趣一點呢。”
不過她馬上又露出了標誌性的狐狸笑。
“那麼，你要怎麼辦？不回岳陽的話，不如現在就跟我回雲南，把那個在你胸口上寫字的人找出來，也解決你的問題，怎麼樣？”
搞了半天，原來她打的還是這個主意，想要藉助我來找到摩匹。
看來那個神祕的摩匹老人，對緋瑞忒，或者是她身後的勢力，有着很重要的意義。
一時間，我再次陷入了兩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