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意思?他怕被抓?”林雲寶問。
肖淡梅挑眉反問:“他爲啥不怕?氮肥廠前後抓了好幾個人呢!以前他天天貓在陳水柱的腳丫邊,陳水柱都抓了,他八九也是得抓的。”
“他逃去哪兒了?”林雲寶好奇問。
肖淡梅罷手:“這俺咋可能知道。豬朋狗友那麼多,隨便找個投奔去唄!反正他一個大夥子,去到哪兒都不用怕活不下去。”
“唉......”林雲寶突然唉聲嘆氣:“爲啥人家就那麼容易,我就那麼難啊?”
陳冰母子一去不復返,電報沒有,電話沒有,連一封信都沒有。
本以爲陳冰跟自己多少還有“結婚證”上的關係,誰料他卻無情至極,對自己不理不睬,甚至連一點兒口信也不給。
現在要啥沒啥,廠子沒了,車子沒了,房子沒了,錢也沒有。
本以爲一夜夫妻百夜恩,做了那麼多夜的夫妻,起初還指望對自己有點兒情——誰知也是指望不上!
“媽,您不是說要打電話讓小叔公給我重新找對象嗎?你究竟啥時候打?”
肖淡梅扭過頭瞪她,沒好氣道:“打什麼打?打那麼遠的長途電話不用錢啊?反正過了年就要去帝都,不差這麼幾天!”
“車票的錢你湊夠了沒?”林雲寶問。
肖淡梅點點頭:“賣了兩袋麪粉後,總算湊夠了。”
這一陣子她拼命從老宅那邊薅大米和麪粉,只要能喫的,她一點兒都沒有放過。
林雲寶追問:“其他錢呢?你不還賣了好些東西嗎?家裏那臺黑白小電視機賣了多少錢?那玩意是我買的,錢得歸我纔行。”
“都只有嘩嘩的水蚊子,壓根看不了了。”肖淡梅皺眉搖頭:“賣不了幾個錢,俺幫你收着吧。”
“咋可能!”肖淡梅咕噥:“賣了十五塊,俺收在兜裏呢!”
林雲寶輕哼:“給我!”
“咱們這幾天還得租房子住,不用錢啊?”肖淡梅瞪她,沒好氣道:“這些日子要不是俺每天跑去老宅那邊薅東西,你連麪糊糊也沒得喫!”
“那是你的孃家!”林雲寶嘟嘴嘀咕:“這兒是我的孃家。你薅孃家的,我薅我孃家的,不對嗎?”
“你可拉倒吧!”肖淡梅指着亂糟糟的大廳:“這些你能薅就薅了去,一點兒不剩都給你!”
林雲寶撒潑:“媽,我十塊,你五塊。不行的話,我可要生氣了!去了帝都,我就什麼都不聽你的!我還不幫你找大哥!管他去死!”
“呸呸呸!”肖淡梅從兜裏抓出一張十塊的丟給她,大罵:“你個烏鴉嘴!小心俺撕你的嘴!不許你咒你哥!”
林雲寶撿起錢,樂呵呵道:“行了行了。媽,今晚我們喫啥?”
“喫啥喫!”肖淡梅沒好氣道:“還有一大堆東西沒收拾賣掉,麻利收拾,整完我們再做好喫的。”
林雲寶一聽唉聲嘆氣。
“媽,不行......我太累了。”
肖淡梅忍不住皺眉:“你咋還累?二寶,不是媽說你啊——你不能再這樣子胖下去了。你瞧你一身肥肉,動幾下就說累!人家小穎一口氣扛兩袋米麪回家,氣都不帶喘的,那是因爲人家瘦!”
“我——我回家都瘦了七八斤了!”林雲寶委屈嘟嘴:“你天天整一點兒面和饅頭,肉少得可憐,做得又那麼難喫,我的褲子都鬆了許多!再瘦下去,我會被北風颳走的!”
“十二級的北風也刮不動你!”肖淡梅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