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可以偷偷生下孩子,安穩地過完一生,可誰知道,已經認祖歸宗,成爲了千金大小姐的季夏娜,忽然出現在她所居住的老樓上,把她推下了樓梯,一屍兩命。

    “你在發抖。”

    男人的聲音很低,帶着顯而易見的冷沉,他故意靠近她,堅實有力的臂膀將她禁錮,緩聲道:“你的小情人,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謝梵音睜開眼,清晰捕捉他的惡劣,粉脣微微發白,卻倔強地與他對視,眸光掠過一瞬恨意,一字一句道:“他不是我的情人。”

    墨聿寒清晰捕捉她眼底一掠而過的情緒,心底裏怒意驟起,大手鉗起她的下巴,冷笑道:“不是?”

    女孩琥珀色的眼眸蒙着一層霧氣,清澈的眸光顫了顫,可是卻強作鎮定,一邊從他身上爬下來,一邊道:“不是!”

    墨聿寒冷冷笑了出聲,忽地,猛地從文件袋裏掏出了一沓照片,摔在了她的身上,“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一沓高清的照片上,謝梵音的臉赫然在上。

    而莫夜白的臉始終在她的身後,掛着溫柔斯文的笑容,一雙眼睛總是在謝梵音的身上,帶着無數的溫柔繾綣。

    謝梵音的眼像是被狠狠紮了一下,往昔一幕幕涌上心扉,霎時間心像是被狠狠攥緊。

    也不知,是因爲初戀被墨聿寒發現的恐懼,還是因爲對莫夜白尚有餘情未了。

    上輩子......明明沒有這樣一幕。

    “怎麼?”墨聿寒不由分說地將她的下巴擡起。

    略微粗糲的大手,摩挲她細嫩的肌膚,男人的嗓音猶如催命的音符,絲絲逼近,“無話可說了?”

    謝梵音迎上他的眼,反脣譏諷:“那沈佳夢呢?從商場追到家裏,在你家人的心裏,她比我還要像你的妻子,您又怎麼跟我解釋呢?”

    墨聿寒沒料到一直以來在他面前都習慣一聲不吭的謝梵音,竟然敢這樣跟他說話,有些意外,本就陰寒的臉,一下子更是冷硬如鋼鐵,眯了眯眼,寒聲道:“怎麼,裝不下去了?”

    “我爲什麼要裝?”謝梵音梗着脖子,眸光顫動,“我承認,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但是嫁給你以來,我從來沒有跟他再見過面,反倒是您,跟沈佳夢倒是關係匪淺,該心虛、該解釋的,不應該是你纔對嗎?”

    墨聿寒聞言,怒極反笑,“我?我跟你解釋?你哪裏來的資格,認爲你可以說這種話?”

    謝梵音的心被深深刺疼。

    是啊。

    她沒有資格。

    她只不過,是一個被施捨的可憐蟲而已。

    眼底有水霧蒙起,但謝梵音很快就生生忍住了那想哭的衝動,梗着脖子更大聲道:“那你就有資格要求我了嗎?我的事情,只要您想,您隨時都可以調查得一清二楚,我跟他的確是有着過去,難道您就沒有嗎!”

    小李司機聽得心驚肉跳。

    他跟着六爺有七八年了。

    的確,沒見六爺有什麼過去。

    小心翼翼看了眼後視鏡,果不其然,墨聿寒的臉色陰鬱冷沉,無法直視。

    謝梵音看着他陰鷙的臉色,莫名有些痛快,彷彿壓抑了兩輩子的怨氣一下子釋放出來,繼續道:“也是,您這樣的人,怕也是沒有人敢接近您了吧?您自私霸道、冷血無情,除了那些貪圖權勢跟錢財的人願意討好奉承你之外,你認爲,誰還會對你有什麼真心嗎?”

    謝梵音越說越起勁,大聲道:“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真心,你只會懷疑、猜忌,獨.裁不講理,你覺得誰能給你真心?不——你根本就是個沒心的惡魔!”

    墨聿寒臉色越發冷了,咬牙切齒,“謝、梵、音——”

    聲音冰寒,字字刺骨。

    謝梵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說了什麼可怕的話,看着墨聿寒陰沉的臉,下意識縮了縮,後悔得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坦誠一時爽,事後火葬場。

    正在謝梵音想着怎麼挽回的時候,餘光瞥見面前男人擡起手來,心裏一個咯噔,下意識護住了自己的頭,驚叫出聲。

    這個男人,該不會是想打她吧?

    雖然前後兩輩子他也沒打過自己,但是保不齊她這一番話,就成功激怒了他......

    墨聿寒見她這模樣,動作生生遏制下來,深深呼吸一口氣,咬牙道:“停車!”

    小李司機頭皮發麻,趕緊把車停了下來。

    墨聿寒:“滾下去!”

    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話。

    謝梵音嚇得打了個寒顫,再不敢逗留,趕緊打開車門下了車。

    外面是荒郊野外。

    臨近年關,天氣很冷。

    謝梵音只穿着薄薄的一件裙子,一下車就打了個哆嗦。

    小李司機有些於心不忍,道:“爺,這裏離家很遠......”

    墨聿寒冷眼看過去,小李司機立即收了聲,發動了車子,揚長而去。

    謝梵音吃了一嘴的尾氣,她抱着手,看着周圍,有些迷茫。

    她知道這是哪裏。

    位於老宅跟墨聿寒的別墅中間,正是人煙稀少的中間路段。

    小李司機開着車,下意識看向後視鏡,果然,一眼就看見了墨聿寒陰冷到了極致的臉。

    剛剛謝梵音的那一番話,似乎對六爺衝擊不小。

    也是。

    六爺從小到大,都是被捧着長大的,自小順風順水,旁的人就是說一句重話都不敢,更何況是這樣當着六爺的面,指着六爺的鼻子罵。

    車內的氣氛安靜壓抑得詭異。

    小李司機默默打開了收音機。

    收音機裏,播放的正是天氣預報。

    “今日壬城晴轉多雲,東部地區有小雨,室外溫度爲2至5度,請注意防寒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