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爺子正執袖提筆，上好的狼毫舔墨，飽滿濃黑的墨汁點着點點金光，落筆生風，筆跡遒勁瀟灑，龍飛鳳舞。
聽到敲門聲，墨老爺子動作不變，只道了聲：“進。”
謝梵音步入，“爺爺，您找我？”
墨老爺子沒有回答，自顧自寫着字，在最後一筆落下之後，才慢慢將筆收起來，道：“坐。”
謝梵音沒有坐，“爺爺，我已經辦好入職手續了，後天就開始上班。”
墨老爺子一頓，略有幾分意味深長看她，“讓你做一個實習生去上班，是不是委屈你了？”
謝梵音搖頭，“沒有，能入職墨氏，我很期待。”
“是嗎，”墨老爺子從座位走出來，“實習生的崗位，可不是誰都能熬過去的，你現在，可跟以前不一樣了，你......真的甘心嗎？”
謝梵音來之前就隱約猜到了老頭子想要跟自己說什麼了，也不拆穿，笑了笑，裝傻道：“爺爺，我還是我，哪裏有什麼不一樣？面試實習生的崗位，也不只是您的意思，我自己也想多多鍛鍊一下我自己，沒有錘鍊，又如何能百鍊成鋼呢？”
“哈哈哈，”墨老爺子側目，“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你的親生父母都找上門來了，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心動？你難道就不想跟他們回去，當你的千金小姐嗎？”
聽到預料之內的問題，謝梵音是一點都不意外，笑了，“爺爺，您覺得，我是不是東方家的千金，重要嗎？”
沒等墨老爺子回答，謝梵音又呢喃道：“也是，想必對您來說，是很重要的，畢竟您一直都看不上我的出身家世，認爲我配不上您的孫子。”
墨老爺子被噎了一下。
墨老爺子對她刮目相看，“你倒是挺豁達，東方家，可是帝都公認的第一大家。”
“我知道，也正是因爲如此，我纔不能，”謝梵音微笑，“您對東方家的認可，跟我沒關係，現在嫁給墨聿寒的人是我，需要得到您認可的人也是我，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了，我想讓您認可的是我這個人，而不是其他的任何外在因素，爺爺，我是真的想跟聿寒過一輩子的，我很愛他，所以我會努力踮起腳尖，站在能夠得到他肩膀的位置。”
墨老爺子輕哼，“你倒是有野心。”
“我記得您說過，聿寒是一匹狼崽子，我是他的妻子，我自然也有我的狼子野心。”
“狼子野心？”墨老爺子嗤笑，“你要是有你說的那種野心，那你直接回歸東方家，搖身一變成爲東方家的千金小姐，比起你努力拼搏來得更快。”
“走捷徑固然快，但到底不是自己得來的，我沒什麼大出息，只希望能踏踏實實的自己掙點成就，那樣心裏才能不虛。”
言盡於此，墨老爺子也知道自己是說不動她的了，搖了搖頭，“你也是個倔的。”
謝梵音沒有出聲，主動上前去給他研墨。
硯臺是上好的硯臺，墨塊也是頂好的墨塊，謝梵音動作嫺熟，慢條斯理而優雅好看，墨老爺子看了看，也不理會她，執筆舔墨，意味深長道：“誰都想一步登天，梯子現在就在你面前了，你不登上去，遲早有一天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