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這樣，聶韶音噗呲笑了。
她看了一眼柳拭眉的字，用手指點了點那張藥方子，問：“這字，是不是很漂亮？”
“對！這字，若不是大戶人家精心培養出來的，根本寫不出來！”君陌歸絕不會忘記，聶韶音爲人聰明機靈。
因爲嫌棄毛筆字難練浪費時間，從不肯好好練字，自己弄出來了炭筆，平日都是寫的硬筆字。
而她的軟筆字，寫得很醜！
可這……
聶韶音反問：“大戶人家精心培養出來的什麼？你說下去呀！”
君陌歸一頓，啞然。
一般書生都是楷書、行書、草書……
但簪花小楷，偏向於女性化，在閔梁王朝多半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從小練的！
雖然不是絕對，可從這一手字跡來看，也不像個男人寫的……
所以，這是女的寫的？
“人呢？”老夫老妻了，君陌歸也不抱着猜疑一個勁兒自己喝醋，直接問了出來。
聶韶音下巴一指門口，道：“人沒有，鬼魂倒是有一個，她見你來了，我們夫妻倆相處她尷尬，就出去了。”
君陌歸：“！！！”
鬼魂！
他蹙眉，問：“所以，你什麼時候在身邊養了一隻鬼？”
而他竟然不知道！
不告訴他！
“我養了一隻鬼，你用得着擺出我養了一個小白臉的神情麼？”聶韶音一臉的無語。
惹着她，她一旦難纏起來，可不是個好對付的，嘴裏哼哼地道：“那誰……”
故意把話尾拖得長長的，道：“你不是承諾了十年之約，等他關滿十年，就把他放出來嗎？是不是快到了？”
“我們成親這麼多年，我何時給你招惹情敵來了？”
當初他們成親的時候，他失蹤下落不明，找到了他的“屍首”，爲了鞏固他留下的一切、爲了肚子裏的孩子，她不惜辦了冥婚。
後來，風雨停歇，他心覺有愧，給她補了一場真正的婚儀。
轟轟烈烈，羨煞旁人。
吸取了那誰糾纏不清造成不良惡果的慘痛教訓，婚前的是非且不論，婚後她特別安分，還真沒有過任何暨越之舉！
可她要提起來那個人，君陌歸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眼神十分駭人！
誰知道，聶韶音的臉色冷下來，比他還兇！
她冷臉橫眉，下巴輕揚，道：“收起你那九九八十一個醋缸，不然別怪我一隻只全給踹破了，酸死你！”
扔了一句這個話，她將鎮紙壓在了藥方子上，轉身出去了。
知曉她的脾氣，惹毛了她，她真的會出去搞事情！君陌歸哪兒還兇得起來？
他趕忙追上去，小聲賠不是：“音兒，我不就是酸一酸嗎？你不要提他好不好？”
聶韶音不理他。
她是什麼人，他還能不瞭解麼？
而在一起這麼多年，他是什麼人，她又豈能不知？
平時喫點小醋怡情，反正那誰關在天牢裏，過去這麼多年也該消停了。
但是呢，平日裏，只要君陌歸喫醋狠了，聶韶音就要拿出來遛一遛！
那些過往，雖然聶韶音對那人絕對沒有什麼愛情，可也真心知交過，這道坎，君陌歸這輩子都邁不過去的。
因此，只要她提起那人，君陌歸會炸毛、但也會秒慫。
夫妻夫妻，到了一定程度以後，很多事都會互相忍讓。
哄哄過後，聶韶音也就不生氣了，喫過晚飯後，夫妻倆又雨過天晴、親親熱熱。
大姨媽已經走了，某人還可以止癢。
可……
次日，王府裏卻來了一位神祕的客人！
今日本是聶韶音要去明鏡臺坐診的日子，所以她打算：用過早膳後，將君玖交給西席先生，之後就帶着柳拭眉去醫館。
誰知道，門還沒出呢，管家帶着一個人走了進來。
“國師大人？”聶韶音很驚訝：“無事不登三寶殿，什麼風把您這位老神仙給吹來了？”
曾經有過毆打國師的經歷的柳拭眉，對於“國師”兩個字，還是相當敏感。
她下意識擡起頭來看過去，正好，對上了國師大人那晶瑩通透的眼神！?
她心裏一驚！
這位國師說道：“貧道過來，自然是有事。”
聶韶音也算明白了，冷笑道：“好他一個君陌歸！多大點事啊，就把你給招來了？”
閔梁王朝的國師荊天命，擁有神愛世人的法相。
長得好看，但他的好看卻不是五官上的好看，而是仙風道骨，超越人間萬物的好看！
聶韶音朝柳拭眉看去，道：“這下好了，這廝有幾分神通，他來了我可就藏不住你啦。”
柳拭眉瞭解，定然是昨天的事，讓君陌歸發現她的存在，故而今日就把國師請了過來。
看向聶韶音冷凝的臉色，她無奈說道：“你也別怪你家王爺，他大概怕你被鬼纏上了，影響了你的陽氣。”
“我明白。”聶韶音擺擺手，道：“他肚子裏那點小九九，我還能不瞭解？”
轉而，她又問：“你……見過國師？”
柳拭眉看着荊天命，無奈一笑，朝他看去，道：“國師大人可曾看出來我的來處？”
荊天命看見柳拭眉的時候，也是詫異的。
他只聽君陌歸送去了消息，說是聶韶音養了一隻鬼在身邊，叫他過來幫看看會不會對聶韶音有害。
總而言之，聶韶音有點風吹草動，君陌歸都會緊張得不得了。
沒想到，這隻鬼……
“閣下頭上散發着龍氣，你是……”荊天命有些訝異：“哪一代的女帝？”
他掐指回溯過去，愣是沒有在這個紅塵中，算出來有任何一個女帝！
“我……來自未來。”柳拭眉也明白了：我認得出他，但我畢竟來自未來，所以雖然聶韶音說他有神通，但他也是堪不破的。
殊不知，荊天命堪不破柳拭眉的天命，並非因爲他的本事不行，而是——
因爲她的命數，與他有關！
醫者不自醫，跟醫道這個行規類似，仙門術法一類也是如此，算命者算不到自己的命。
聶韶音也就見到了認識荊天命十年有餘，從未在他臉上看見過的焦急。
荊天命急急忙忙地問：“你……與攝政王妃一樣，來自未來？哪一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