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梁怡，又是個會說笑逗人開心的，可不討大姑娘、小姑娘喜歡麼？
別說舒雨桐了，就是柳拭眉自己，這麼多哥哥弟弟，也是跟梁怡最親。
她自然不可能不近人情，真的要舒雨桐留下來陪伴自己，不讓她去探望梁怡。
把小丫頭留下來，無非是爲了問那許芷煙的情況。
雖然，許芷煙欺負梁怡的賬，已經在她心裏的小本本記上了，但還是想從旁人嘴裏聽一聽看法。
“我也不說我對她的看法，只給師父講述幾件事吧！”
舒雨桐原本真沒想告狀的。
不是她裝模作樣，而是她跟着柳拭眉學習，多多少少染上了柳拭眉爲人處世的習慣：有什麼事情，先自己去搞定！自己實在是搞不定了，再搬救兵！
以目前而言，舒雨桐不認爲自己搞不定一個許芷煙。
若一開始就把柳拭眉這尊大佛祭出來，對許芷煙進行實力碾壓，那不是顯得她舒雨桐很無能麼？
她要證明：就憑我這麼個小孩，就能碾壓許芷煙！
所以，她不像別的小孩一樣動不動就找家長告狀，而是不帶偏頗地道：“那許芷煙，一下馬車，還沒進梁家門呢……”
舒雨桐給柳拭眉講了，許芷煙剛下馬車就嗆聲她、對梁怡頤指氣使的狀況。
當真沒有任何加油添醋，完全就是還原了當時的場景。
緊接着，又把許芷煙對梁怡發脾氣，摔了杯盞的事，給柳拭眉說了。
依然是平淡講述，好像一個旁觀者一樣，把自己看到的事講了出來。
她、真、的、不、算、告、狀！
畢竟，這些事即便她不說，大家都是有眼睛看的不是嗎？
柳拭眉聽得直蹙眉頭，低聲道：“我只道她在自己的地盤跋扈，沒想到，到了別人的地界兒，還這麼囂張。”
讓她想起來不怎麼愉快的經歷：一個俞晚清，不長腦子的囂張跋扈；一個粟彌音，滿腦子陰謀詭計的惡毒狠辣！
雖然這兩個女人後來都死了，可想想還是叫人惱火。
“可不麼！”舒雨桐抿了抿嘴，道：“不過師父你不用放心，九師伯回到家了，難道還能讓一個外來人欺負了去？我就盯死她的！”
柳拭眉斜睨她一眼，幽幽地道：“你的功課不做了，天天去盯着她？”
“我保證！”舒雨桐立刻舉起右手來發誓，道：“我以後每天上晌學習，下晌就去盯着她！盯着她的同時，也會完成師父交代的功課，把功課做好的，保證兩者兼顧！”
“得！長志氣了？”柳拭眉被她逗笑了，道：“行吧，那你去。”
搖籃晃着晃着，皇甫執已經睡着了，她又道：“你去藥神殿，九哥在那邊治腿。”
雖然說，針陣已經完成了，但爲了研究他體內的南吳祕藥，慕將離調了幾個藥宗高手來，與太醫院的所有太醫聯合會診。
但願集思廣益之下，能夠儘快研製出來解藥！
“九師伯的腿……”想到這個，舒雨桐的小臉上都是黯然，道：“他走路的樣子，看着我難受死了！這老天也太不公平了，腿受了傷已經夠倒黴，還要攤上許氏那種女人！”
“放心吧。”柳拭眉嘆息道：“有時候，喫虧也是一種福氣。誰也不想喫苦，但不得不說，人總是需要成長的。你九師伯一直意氣風發，從小到大最大的挫折就是調皮搗蛋、犯錯受罰。老天讓他現在喫點虧，是爲了成就他以後成爲更優秀的人！”
這麼一想，舒雨桐感覺好多了！
柳拭眉揮了揮手：“你去吧。”
舒雨桐便來到藥神殿。
她過來的時候，梁怡剛剛從藥浴中出來，坐在寢房這邊，盯着自己的腿發呆。
“九師伯！”舒雨桐進來，大喊一聲。
知道是她來了，梁怡擡起頭來，脣角的弧度不自覺溫柔起來，方纔的陰鬱立刻蕩然無存。
他微微淺笑，道：“你不是說要在梁家過夜麼？”
“那不是因爲聽說你在宮裏過夜，我就來找你啦！”舒雨桐走到他身邊。
她本來想撲他懷裏要抱的，但想到他的腿不方便，硬生生頓住了，低頭看着他的腿，問：“我剛從師父那邊過來，她說我君師兄給你治過腿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她沒有往前，但梁怡卻伸手拉她過來，讓她與自己一起坐同一張椅子。
一大一小並排坐着，梁怡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施針之後，腿已經不怎麼疼了。”
“你剛剛泡了藥浴對不對？”舒雨桐何其靈敏的鼻子，聞着梁怡身上的藥水餘味兒，也能分辨出來大概放了什麼藥材。
她又問：“是我師父開的藥浴方子吧？”
“對。”梁怡點點頭。
舒雨桐立刻表現出來滿臉的信心：“那你的腿肯定會好的！這麼多人給你治，我就不信不能好！”
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有點憎恨自己：爲何我年紀這麼小，爲何我沒學會舒君哥哥的本事，倘若我也已經把攝魂針陣學會了，不就可以給九師伯治腿了嗎？
越是這麼想，她越是覺得：我一定要更努力，將來在親人們需要我的時候，我就能出手了！
“嗯。”梁怡當然不知道舒雨桐骨子裏燃燒着熊熊鬥志。
他問：“家裏怎麼樣？芷煙……有沒有鬧事？”
“你幹嘛叫她芷煙這麼親密呀！”舒雨桐埋怨地說道：“說起來她是你娶的妻子，可她對你不好，要她何用？她都對你不好了，你何必對她好？”
梁怡摸着她的頭，道：“雖然我不喜歡她，她也不對我好。但九師伯是個男人，大丈夫有所爲而有所不爲。她欺負人是事實，但她救了我的命，也是事實。不能因爲她不是什麼好姑娘，我就可以忽視她的救命之恩。”
他感慨地道：“我也不知道這麼說你是否能明白。但既然我答應了娶她，只要她沒有觸犯底線，我這輩子肯定是不能丟下她的。”
前提是：許芷煙不是他們設想的那樣！
她只是脾氣壞、被寵壞了的千金小姐一個，以後的日子裏教她做人，磋磨磋磨久了，遲早氣焰是會下去的。
但若她是細作……或者是別人安插進來的、想要從內部擊垮梁家擊垮柳拭眉的橋樑，那就對不住了！
舒雨桐小小地翻了個白眼：“九師伯你就是太好了，人家才揪住這一點不放，可着勁兒地欺負你！”
她很不開心！
那許芷煙什麼玩意兒，憑什麼她就把梁怡的後半輩子鎖住了？
但她不能表現出來呀，因爲梁怡已經很痛苦很難受了，她如果將自己的情緒表達出來，豈不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想了想，她問：“九師伯，不如我來告訴你，你不在家的這段時日，帝京都發生了什麼事吧？”
“好啊！”梁怡捏着她的小手手，爲這小丫頭的體貼暖心不已。
不愧是柳拭眉的徒弟！
十月初六。
張妙蓁回到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