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燈!不行不是還有夜明珠嗎?”柳拭眉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
很嚴肅,說不行就是不行,沒別的可談!
皇甫令堯:“……”
面對女帝的淫威,他好像沒有辦法抵抗?
“脫!”柳拭眉大喝一聲勒令。
皇甫令堯嘿嘿笑了,道:“媳婦兒,你這麼說話,會叫我很激動的。好久沒聽見你叫我脫衣裳了,一會兒我就要……”
在他說出什麼五四三之前,柳拭眉頭一歪,問:“你是要我親自上手?”
“你上手也不是不……行……”
在柳拭眉沉冷的眸光下,某皇夫弱弱地說完最後一個字,老老實實地將身上的衣裳脫了。
但還是要解釋的:“全都好了,早就好了。”
其實吧,以前他就知道,柳拭眉很見不得他身上到處是傷,剛認識的時候她不就是這樣?
如今,帶着愛意來看他身上的傷,自然更難受了。
這也是皇甫令堯不想給她看到的原因,都已經好了,他自己也不疼了。男人嘛,建功立業受了點傷算得了什麼?
但架不住,他見不得她媳婦兒心疼啊!
柳拭眉不吭聲,盯着他後背交錯有三四道刀疤,剛剛脫痂的粉嫩的肉,特別明顯。
她氣息一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前面還有嗎?”
“沒多嚴重,沒幾日就好啦!”皇甫令堯知道無可避免了,也沒有別的辦法,轉過頭來面對她,指了指自己肋下的地方,道:“這是一道小傷。”
戰鬥的時候,人會下意識保護自己的腹部,前面受到保護多一些,傷勢自然沒有後面嚴重。
見到柳拭眉盯着他的傷處,臉色不豫,皇甫令堯心裏忐忑,將她拉着坐在龍榻上,道:“先坐下,我們慢慢說。”
他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下,自己則是在她面前蹲下。
如此一來,就顯得她的視線比自己高了,他蹲在腳踏上,雙手放在她的膝蓋上,誠懇地認錯:“我沒聽你的話,跑去了戰場。但那也是因爲……”
“親眼見到血流成河、屍堆成山的人間地獄,我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儘快結束這一場戰役,不能再拖延了!”
“再拖下去,更多的將士們會受傷、流血,甚至犧牲。”
“而且,我看五哥的情況也很危險。”
“他們都已經奮戰了整整一個晚上,都已經乏力了。但依然堅持不能倒下,因爲倒下就意味着死亡。”
“爲了活下去,爲了勝利,他們彷彿不知道疲倦似的……”
說到這裏,皇甫令堯的臉色有些悵然,道:“而我呢?躲在安全的地帶看着,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憑什麼,他們爲了大蜀可以拼命,而我這個享受他們流血犧牲創下的工業的人,卻躲在背後冷眼旁觀?”
“我做不到啊,媳婦兒!”
“想要快速終於戰爭、想要讓更多人能夠保住性命,或者哪怕少受一點點傷,也都可以。”
他仰頭看着柳拭眉的臉,見她面無表情,一個字也不說。
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他有些着急:“媳婦兒,我沒聽你的是我不對。但……”
他嘆了一口氣,道:“要問以前,沒有親眼見過這些血腥的場面,我可能也就動動嘴皮子算了。對於戰爭的結果,我可能也就在意一個捷報。最多,看一眼戰損。”
“但媳婦兒啊,戰損送回來,只是一個數。”
“可幾萬人的犧牲,堆在戰場上,親眼看在眼裏是什麼心情,我……我根本沒有辦法描述清楚。”
“當時,我真的顧不得這麼多了!”
“我……”
他還想多說一些自己的心情,提到這個心情沉重到了極點,如果不是擔心柳拭眉不肯諒解自己,這些事他都不想說的。
但,說到這裏,柳拭眉突然開口:“你不要說了。”
“啊?”皇甫令堯一愣。
他急了,撲上前抱住柳拭眉的腰,仰頭看着她,急切地問:“爲什麼不要說了?我這不是鬼扯的,我保證!”
“我知道你不是鬼扯的。”見自家狗子這副模樣,柳拭眉又好氣又心疼。
氣的是他把自己弄出這麼多傷來,心疼的是:怎麼說他都是個男子漢大丈夫,但在她面前,他幾乎完全不要自尊,一心一意地供着她!?
這世上有幾個男人能夠做到如此?
愛一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對她的感情了。
這世上,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詞彙,來形容他對她的濃情厚意!
在他的眼裏,她是至高無上的、是又敬又愛的,纔會讓他表現出來這樣的虔誠!
“媳婦兒?”皇甫令堯有點懵,不明白她到底是幾個意思。
還想問,卻見柳拭眉嘆了一口氣,道:“你蹲在這裏做什麼呢?坐着呀!”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皇甫令堯立即起來,坐在了她的旁邊。
反而是柳拭眉站了起來。
他心裏一緊,連忙捉住她的手,問:“你要去哪兒?”
柳拭眉無奈地道:“我去拿點生肌膏,給你祛疤。”
“男子漢祛疤幹什麼呢?”皇甫令堯毫不在意地道:“留着吧,我不在乎。”
柳拭眉脫口回了他一句:“可我在乎!”
皇甫令堯愣住。
見他傻傻地看着自己,她嘆息一聲,道:“你是爲國、爲將士、爲黎民、爲我……受了這麼多傷,對你而言,是榮耀。但於我而言……”
她對上了他的雙眸,道:“我見不得!”
她鄭重地道:“我會記得你在這戰爭中付出了什麼,但我不想以後見到你的疤痕,就會想你被割肉的當時,你該多疼啊!流血的時候,你多危險啊!養傷敷藥的時候,你多難受啊……”
“媳婦兒你別說了!”皇甫令堯聽不得這種話,連忙阻止了她,說道:“我抹藥!抹藥!”
柳拭眉甩了甩被他捏住的手,下巴一揚,問道:“那還不鬆手,讓我去拿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