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書青一愣，道：“陛下是想讓我幫公主擇師？”
柳拭眉順着她的話，問：“你出身先皇帝師溫家，家中有不少有學問的，可有什麼好的提議？”
她提了自己的要求：“既然是公主，最好選一位才女。要爲公主選一位女先生！”?
“拉倒吧。”溫書青一點面子也不給，直接道：“你在溫家選，還不如去梁家！”
畢竟，懂學問、有才華，不代表人品好。
她擔心溫家那些女人，要把公主帶歪了！
“可梁家沒有閨女可選啊。”柳拭眉攤手。
這是個很實際的問題。
溫書青又道：“那就……張家？我想他們會很樂意的。”
想想，她直接提議：“不然……選梁七夫人好了！她有才有謀，人品過硬、還勇氣十足。並且，她曾與你齊名，是最有資格做公主的西席了。”
柳拭眉坦然道：“若是在以前，我大概會傾向於選妙蓁。但，經歷了上次的事後，她失憶症尚未治癒，性情大變。”
現在的張妙蓁有點銳氣重，不是說這樣不好，而是……
得看皇甫念需要什麼！
皇甫念這樣的身世，需要一個溫柔型的女先生。
以張妙蓁現在的性子，看不順眼就要懟，能動手就不想動口的……
不行！
溫書青想想也是，問：“陛下想要公主成爲一個知書達理的才女嗎？”
柳拭眉笑道：“才女不才女的，不重要。朕想要公主平安喜樂，希望讓她在沒有戾氣的成長環境里長大。”
溫書青認真思索。
按這個要求，還能找誰。
男人已經都被排除了，女的能被他們看上眼的，還真不多！
柳拭眉看着她，笑吟吟地問：“你爲何不毛遂自薦？”
溫書青一愣。
她完全沒想過這個可能！
“我與令堯，都比較希望你來做公主的啓蒙先生。”柳拭眉直接拋出了自己的打算。
溫書青：“！！！”
她無語地道：“敢情陛下剛纔都是在給我挖坑，就等着我往裏面跳。結果我沒跳，陛下便決定推我一把？”
“你不願意？”柳拭眉挑眉。
溫書青並沒有思考太久，道：“我倒不是不願意，只是……我與定王商量過，他身子不好，繼續做他的閒散王爺就行。”
“將來，帶娃的事情交給他。”
“我則專心爲陛下做事。”
“所以，如果陛下屬意選我教導公主，我也不會拒絕。”
“可是陛下，公主住在欽天監，且不能離開。我若去了欽天監，內宮事務、皇甫氏的內務……可就要另外選人來做了。”
她說的很現實。
柳拭眉也很無語：“唉，可恨能用的人太少！”
她算是可靠的親人朋友多的了吧，這些人多半也都靠譜。
但！
僅止於打理一個家族，綽綽有餘。
而國事、家族的事、小家的事……
都擺在眼前的時候，這些人就不夠看了！
溫書青又道：“這樣吧，左右我要坐月子，前期還要帶孩子。便在這幾個月，培養一兩個能手，能夠頂上打理內宮這個位置的。”
“皇甫氏的內務，我依然拿着。皇甫氏那些人，不能進宮找我，不管我在哪兒都是會去找的。因此我在哪裏做事都可以，有事再回來辦即可，這個不講究。”
柳拭眉很是詫異：“你就沒想過，要拒絕我？”
溫書青看向她，一臉的匪夷所思：“爲何要拒絕？這不是你對我的信任嗎？都把最疼愛的女兒交給我了，我爲什麼要拒絕呀？”
柳拭眉不由失笑。
她其實也早就明白了：溫書青是那一種“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漿”的人！
投桃報李，算是平等。
但溫書青這種，卻遠超投桃報李了！
她遇見的真心很少，因此，只要給她一分信任、對她一絲真心，她就能將自己全部都拿出來回報！
“你的打算不錯。”柳拭眉點點頭，道：“我也是覺得，拜先生的事還不用這麼急。半年後再拜。”
她想了想，道：“我便在欽天監旁邊，另外賜一座先生府。”
“那就不用了吧？封王的時候，不已經有定王府了嗎？”溫書青感覺這有點把自己捧太高了。
柳拭眉信任她、需要她，她義不容辭。
但無須給什麼好處！
她自己生了個兒子，但實際上她不怎麼喜歡男孩。
能帶個公主，希望將來給她引來一個郡主，也挺好的。
柳拭眉卻是淡笑，道：“那怎麼能一樣？定王府是賜予定王的，雖然你們是夫妻，屬於共有。但外界看來，總也是定王該得的，是你嫁得好、蹭來的！”
她認真地道：“但我賜你一座先生府，那代表你自己的榮耀！那是溫先生該得的，並非拼爹、拼夫而來。難道這樣的寓意，你不喜歡嗎？”
溫書青身爲這個時代的人，她本身沒想這麼多，此時見她這樣解釋，整個人怔住了。
屬於她自己的榮耀！
不是女人附庸男人得來的！
哪一個女人不心動？
她眨了眨眼睛，消化了柳拭眉的意思後，自然是一臉的感動：“多謝陛下恩典！”
並不扭捏，乾脆利落地接受了柳拭眉的好意。
所以說啊，爲何柳拭眉一提要她幫忙教導公主，她完全沒想過要拒絕！
因爲，柳拭眉她值得！
有了女帝、便有女官、便有女先生！
女人的定義，不再是傳宗接代的工具、不再是男人發泄慾望的工具。
女人不僅僅是相夫教子，而是也可以實現自我理想、自我價值！
溫書青曾經很不甘心落入這等局面，只不過知道自己無力改變，所以一直隱忍，壓抑住自己內心那隻逆反的獸。
而柳拭眉的出現，徹底打破了這種格局！
別說幫柳拭眉教導公主了，就算是讓她替柳拭眉上前線打仗做軍師，她可能都肝腦塗地、願意去做！
“不用客氣。”柳拭眉輕笑，又道：“不過呢，這件事定王怕是會有意見，怎麼說服他，就是你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