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行手術之前，醫院讓許若晴登記厲霆晟的信息。
他們自然知道剛纔進行手術的男人便是臨川鼎鼎有名的厲家的大少爺，厲霆晟。
而現在可以攙扶厲霆晟的女人……
恐怕就不是他們可以揣測的人了。
主治醫生摘掉口罩，遞給一旁的護士，他拿起旁邊托盤裏的止痛藥，遞給許若晴："厲總的手術剛剛結束。麻醉藥效果還沒有結束，等兩個小時候麻藥結束，要記得服用止痛藥。"
除了止痛藥，醫生還將詳細的醫囑寫到紙片上，一起遞給許若晴。
許若晴接過，仔仔細細地看完之後，將手中的卡片收起，點點頭："我記住了，謝謝醫生。"
半夜一點。私立醫院幾乎沒有人。
在等待麻醉藥過去的時間裏，許若晴一直在vip病房內陪着厲霆晟。
剛剛做完手術的男人，此時已經靠在牀上。用手機開始處理工作。
許若晴的視力很好，她輕輕側過臉，就可以清厲霆晟手機屏幕上的內容。
女人的脣角頓時微微一抽。
不至於吧……
剛剛進行完手術，還要拼命工作。
這個人到底懂不懂的珍惜自己的身體？
許若晴盯着厲霆晟的屏幕，心裏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心臟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什麼人用尖銳的利器狠狠地紮了一下。
"你還想盯着我看多久？"一直被人盯着，厲霆晟習慣性地蹙了下眉。
擡起頭，看到自己身旁的女人目不轉睛地緊緊地盯着她，面色還有些不快。
她將他從眼睛看到鼻子再看到嘴巴。然後又從嘴巴看到眼睛。
然後她將目光從厲霆晟的臉上拉回到他的手機屏幕上，明明自己也是工作狂，但是生病的時候，她根本不想處理工作。
許若晴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她將手機從厲霆晟手中抽出。
男人黑色的手機，還帶着他的體溫，有些燙。
厲霆晟眉頭微微挑起，似乎在問她想做什麼。
"病人就該由病人的樣子，剛做完手上就該好好休息。地球缺了你，也不會轉不下去。"
許若晴握着手機的指尖，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總之，手機沒收！在李安來之前，你就好好休息。"
厲霆晟手裏空空的，許若晴的話將他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你通知李安了麼？"厲霆晟面色還很蒼白，既然沒有了手機。他只能靠在牀上，安靜地修養。
許若晴點點頭，她將厲霆晟的手機放到一旁。低下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李安還沒有來。
難道李安家離這裏很遠嗎？
許若晴目光定定地看着手機上的時間，大概過了半分鐘，她聽到厲霆晟有些沙啞脆弱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內響起。
"六年前你在哪裏？"
許若晴怔了一下，她擡起頭看向病牀上脆弱卻仍舊難掩貴氣的厲霆晟。
她的指尖抖了一下，很快許若晴將自己的手背到身後。
許若晴微微低下頭，垂下眼睛。
厲霆晟是知道了什麼嗎？許若晴想。但是六年前的那一夜，厲霆晟喝了酒，他應該記不清自己的長相與聲音……
許若晴陷入沉思。嘴脣抿的緊緊的。
厲霆晟目光灼灼地看了她約莫幾分之後，深邃的眼底，微微閃爍，很快又消失不見。
不知道許若晴今日身上用的是香水，但絲絲縷縷的香氣，與六年前那一夜的極爲相似。
厲霆晟想，如果她真的是六年前的那個小狐狸，那他找了那麼多年的人，其實就在自己眼前。
他輕輕用力握了一下手，又緩緩地鬆開。
如果她真的是的話……
想到這裏，厲霆晟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希望立即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六年前的那一夜，如夢如幻，卻被他深深地鎖在心底。封藏多年，從來沒有人知道六年前的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
李安來到病房的時候，厲霆晟的麻醉藥效剛剛過去。
許若晴剛剛從外面接了一杯熱水。她擔心溫度燙，又去買了一瓶礦泉水，兌到一起之後，遞給厲霆晟。
她低下頭，按照主治醫生的叮囑，從藥盒裏倒出兩枚膠囊。放到厲霆晟有些冰涼的掌心裏。
屋內沒有開空調，許若晴的指尖很燙。
碰到厲霆晟冰涼的掌心的時候，她的手指顫抖了一下。
怎麼這麼冷？
厲霆晟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麼。拿起膠囊，什麼話也沒有說，藉着水將止痛藥服用下去後。闔上眼睛："我休息一會兒，等李安來了以後叫醒我。"
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厲總，我來了。"
厲霆晟微妙地沉默了一下之後。薄脣微開："那就回去。"
厲霆晟從病牀上起身，扶着牆。
他拿起掛在衣架上的西裝，緩緩地穿上。修長的手指有些顫抖，他一顆一顆繫好每一顆釦子之後，臉色已經開始泛白。前額甚至開始滲出冷汗。
許若晴看的心驚肉跳，她甚至覺得厲霆晟下一秒就會暈過去。
她趕緊繞過病牀，一把扶住厲霆晟的左手臂。
厲霆晟怔了下，微微側過眸，望着許若晴，被她狠狠地瞪了回來。
李安只好裝作沒有看到兩人之間電光火石的碰觸："厲總，車已經在樓下備好。保鏢在私立醫院方圓五百米範圍內全部仔仔細細地搜查過，沒有發現任何狗仔隊。"
厲霆晟清淺寡淡地"嗯"了一聲。
李安將目光轉向許若晴："我來扶着厲總吧。"
許若晴點點頭，將位置讓給李安。
厲霆晟剛纔還算有些溫和的臉，頓時愣了幾分。
薄脣翁動了幾下之後，他什麼都沒有說，任由李安扶着他，朝電梯間走去。
電梯間內，李安問了一句："厲總，今天的發佈會，您還打算照常進行麼？"
"照舊。"厲霆晟彷彿沒有經歷過這場手術一般，語氣堅定。
李安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許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