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這具分身，不過是失去一座無量種世界、幻心神眼以及古獸圖，命終究是保住了。
可如果被戮煉天君抓住，以天君神威，有的是辦法對付他。
身隕道消，算是最好的結果。
顧修雲低下頭，默默觀讀古聖總綱——吞天噬地，以古獸真形爲根基，至少達到超脫境才能修煉。
他體內的真形圖跟肉身相當，都是八難層次。
從這一點，也能看出祕境傳承的好處，直接免去了前期修煉，以神魔之力灌注己身，鑄就真形圖，省去的不僅是時間，更有無數的奇珍靈材。
若是在古界巔峯時期，恐怕只有古聖嫡脈，才能享受這種待遇。
“古獸圖，也算是一門煉體大道，”顧修雲低聲自語，“可惜這門道法太偏了，不僅要藉助玉河古界本身的威能，還要汲取神魔之力，玉河古界已經崩塌，只剩下碎片，怎麼修行？”
“難道讓我每隔一道年進入混源天一次，就爲了修煉真形？”
“有這功夫，還不如參悟命運規則。”
顧修雲暗自運轉真氣，注入海上犀牛圖，下一刻，牛吼聲從四肢百骸傳出，每一寸血肉都開始迸裂，無數牛筋般的紋絡佈滿周身。
“神魔之血，融於己身，海淵爲天，萬獸爲地……”
一個個古老的字符從口腔吐出，整個沙漠開始顫抖，隱約間，似乎有一頭來自遠古時代的犀牛神魔傲立於汪洋之上，望着天地虛空。
鎮界神魔，每一位都是古聖級生命，即使隕落了億萬年，依舊在世間留下清晰的烙印。
這等層次，堪稱天地主宰。
呼！
狂風吼嘯，浪濤聲陣陣，神魔之血散發濃郁波動，不斷侵蝕另外五幅古獸圖。
那些獸圖感應到了危險，不約而同的發出吼叫，抵擋犀牛圖吞噬，但沒有神魔血支撐，也沒有真氣維持，這些古獸圖就像是無根的樹葉，一擊便潰。
數十年過去。
顧修雲再次站起時，黑洞粒子表面的紋絡已然大變，每一幅紋絡圖都變成了犀牛模樣，或是趴倒在地呼呼大睡，或是昂起腦袋仰望星空，或是伸展四肢神情懶散……
每一顆粒子，都瀰漫着前所未有的力量。
“鎮界神魔——海淵，開！”
真氣涌動，體內的古獸圖劇烈運轉。
無數毫光將顧修雲重重覆蓋，在外人看來，他彷彿變成了古老的海淵神獸，那些毫光化作皮肉、毛髮、犀角，每一處都跟真正的血肉毫無區別。
顧修雲昂起頭，命運扭曲規則運轉開來。
下一刻，數十顆赤焰流星轟然落下，還沒觸及毛髮，就被海浪般的波動徹底碾碎。
緊接着，摧心祕術施展開來。
劍指化作無形劍氣，朝着自身劈去，堅韌的牛皮如同戰甲，將劍氣擋在外面。
古獸真形，不只是抵擋物質攻擊，也能抵擋靈魂祕術，甚至是心神意志的衝擊。
“果然，煉成吞天噬地後，海淵神魔的神通之力暴漲數十倍，就算面對九難界尊，也能正面抗衡。”
“唯一的缺點，就是真氣消耗太大。”
顧修雲眼中閃過激動。
修煉吞天噬地之前，海上犀牛的本命神通便不亞於最高層次的幻心神眼。
煉化五種真形圖後，威能再次暴漲。
如今的他，不考慮真氣消耗的情況下，單純保命手段，恐怕比九難界尊都強上些許。
沒辦法，古獸圖太逆天了，他的肉身又足夠強橫，以至於神通剛一成形，便是八難層次。
“我就不信，戮煉天君能一招斬滅九難界尊，他要有這能耐，就是乾坤至尊了。”
顧修雲一步踏出，衝出孔洞通道。
走出通道的剎那，星雲砂礫傳來無窮無盡的排斥力，就像無數拳頭砸在身上。
嘭！嘭！嘭！
密集的轟鳴聲，帶着他飛向星雲地表，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顧修雲終於撞出地表，還沒來得及觀察周圍，四股世界規則同時降下，其中兩股蘊含磅礴殺意，另外兩股卻在庇護他，不同的世界規則宛如狂潮大浪，彼此衝撞，砸的犀牛身影連連翻滾。
“怎麼回事？”
顧修雲擡起頭，只見天地間有四道身影，分別立於兩側，每一個都散發着天威般的氣息。
九難界尊，生靈道圓滿、物質道圓滿、內世界圓滿，凝聚世界規則，立身所在，便是世界籠罩之地。
這等強者，確實稱得上世界之主。
“四個九難境？”
他忍不住吸了口涼氣，隨即陷入思索。
戮煉天君沒出現，反倒來了四個九難，而且從世界規則的波動可以看出，其中兩人想置他於死地，另外兩人卻在保護他。
這就很有意思了。
按照推測，出現在虛溟沙原的只可能是兩方勢力，一方屬於戮煉天君，一方則是黑龍（寒蟬）背後的強者。
黑龍道人的宗派肯定是要置他於死地，免得祕境消息傳出去。
這麼一看，保護他的……豈非是戮煉天君麾下？
“果然，戮煉天君不惜代價請因果天君出手，不只是爲了殺人滅口，還有別的用處。”顧修雲心中微定。
四股世界規則籠罩周身，走是走不出去了，先看看局勢。
……
虛空中，煉屠、骷獸彼此相視，眼中閃過難以覺察的激動。
顧修雲現身的剎那，他們已經透過因果道符，確定此人身份。
“足足兩萬年，這小輩總算冒出來了！”
“現在該怎麼辦，瀾江、瀾曲盯着，就算我倆使盡全身解數，也難以生擒此輩。”
“按照原計劃，先試着活捉，實在不行就讓他離開。只要拖住瀾江、瀾曲，血龍宮跟天方殿的普通界尊奈何不了顧惜命，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命運界尊，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兩人彼此相視，周身神力如狂潮般翻涌，剎那間，赤色天幕從天而降，將顧修雲周身完全籠罩。
“休想。”
瀾江界尊眼中寒芒閃爍，掌心翻轉間，一隻萬丈巨手化作鐮刀，劈向天幕。
嗤拉！
虛空近乎裂開。
生靈道、物質道圓滿，再加上世界規則，令他們舉手投足間都蘊含無盡威能，相比八難界尊，強了近百倍。
然而，鐮刀手掌僅僅劈開半層天幕。
因爲骷獸的白骨身軀已經出現在瀾江、瀾曲面前，呼哧，無數骨刺形成漫天暴雨，將兩位九難界尊重重封困。
趁此機會，煉屠界尊衝到天幕前，五根手指化作徹骨寒光，朝着犀牛身影抓了過去。
當！
鋒銳之極的劍指竟然沒能破開犀牛皮毛，只是將對方撞飛出去。
“怎麼可能？莫非……他使用了某種道符奇珍？”
煉屠界尊暗自猜測。
短短几萬年，即使有逆天悟性，防禦手段也不可能達到這般地步，要知道，他已經傾盡全力，劍指面前，就算是八難層次的界尊靈寶也要崩碎，何況是一門防禦祕術？
心念閃動間。
瀾曲界尊已經掙脫白骨束縛，長袖一揮，無數音曲瀰漫虛空，每一道音律都能斬殺七難界尊，重創八難界尊。
音律道，在下乘道法中不算厲害，但達到九難層次，威能依舊難以想象。
虛空劇烈顫動，無窮無盡的音波落在犀牛身上，每一個剎那，顧修雲體內真氣都在瘋狂消耗。
再厲害的神通，也得有神力支撐。
“這就是九難界尊的實力？比我何止強了百倍，簡直天差地別，難怪世人常言，九難之下，皆是螻蟻。”
顧修雲心中駭然。
九難界尊，四道融合圓滿，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他絕望。
他連三道融合都沒達到極致，何談四道？
生靈道方面也差了十萬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