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袍女子氣匆匆的來到山谷。
白髮青年依舊站在涼亭邊緣，遙遙望向遠處石碑，一名侍女手持竹籃，悠然的採摘野果。
“碧玉去哪了？”
素袍女子秀拳緊握，嬌豔的臉龐透着幾分怒火。
“前不久剛走，說是心有所感，去外面轉轉，”侍女笑道，“你來的不巧，她片刻前還在這裏，可能是遇到了什麼急事吧！”
“急事？”
顧月怒聲低哼，能有什麼急事，肯定是故意躲着她。
“對了，你應該沒去黑石崖吧！”侍女微微一笑，“那些法訣都是老爺往日修行時隨手之作，每一門法訣都代表了一種極致的心境，稍有不慎，就會被法訣影響，道心崩壞。”
“當然，如果能從法訣中掙脫出來，的確有明心見性，洞徹己心的效果，就是難度大了點，一萬個至尊，大概也不會有一個能成功。”
“沒去。”顧月緊握拳頭。
她總不能說，祕境法訣被她傳給外人了吧？祕境內的典籍道冊都是世間最頂尖之物，連乾坤帝君都沒資格觀讀。
如果被白髮青年知道，顧惜命學了那些法訣，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對方究竟知不知道，就很難說了。
“沒去就好，那些法訣問題雖大，但也是世間最頂尖的祕術，對乾坤帝君有極大的促動效果，”侍女眨了眨眼睛，“如果真的有人能從這些法訣中撐過來，道心想必會有極大突破，再配合古聖神通，有意料之外的效果。”
“古聖神通？”顧月面露好奇。
“你可知道，古聖神通最大的瓶頸是什麼？”侍女微微一笑。
“一是根基，融合十種古獸真形，需要極強的心神意志，”顧月說道，“此外，還要參悟神魔法相，內外結合，才能突破到更高層次。”
“不錯。”
侍女點頭笑道，“融合十種古獸真形並不難，武道肉身跟規則神體都可以做到，難的是心神意志，此外，還有一個更大的麻煩：參悟神魔法相，境界越高，法相威能越大，也越容易被神魔的意志影響自身。”
“不知多少乾坤至尊，因爲擺脫不了神魔的影響，只能永遠停留在演法一重境、二重境。”
“但如果有人能撐過黑石崖法訣的影響，明心見性，參悟神魔法相便再無瓶頸，那些神魔意志……遠遠比不上老爺的法訣。”
顧月眼睛頓時亮起。
十億年來，她一直在吸收神魔之力，參悟神魔法相，參悟的越深，越能感受到神魔意志。
要知道，每一位鎮界神魔都是天生地養，心智、性格跟自身神通完美契合，比如火行神魔，脾氣也暴烈之極。
水行神魔，心性變幻莫測，時而陰冷，時而豪放，沒有半點規律。
土行神魔，沉穩厚重，億萬年都不一定動彈一下。
參悟神魔法相，不可避免的會被神魔意志影響自身，如果只是一頭神魔，倒也罷了，但沒有誰的神通只融合一種真形，特別是成爲乾坤至尊以後，至少也有三五種。
心境被神魔影響，就再也無法感悟其他
的神魔法相，更別說提升境界。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惜命大哥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顧月心中暗暗開心。
……
源泉空間。
青色身影依舊在參悟頭頂的命運波紋圖，十億年歲月，他將無常心規則修煉到圓滿，但外修三法還差了一大截。
想要全部圓滿，起碼得花上一兩個道年。
“顧道友，你不參悟神魔法相嗎？”素袍女修問道。
“修行路艱難險阻，一門命運大道就足夠難了，哪還有餘力修行古聖道？”顧修雲微微搖頭，“我能融合十種古獸真形，靠的是混源天的機緣，但想要更進一步，就很麻煩了。”
古聖道修行方式，他也略知一二。
既要吸收神魔之力，也要參悟神魔法相，吸收神魔之力看得上肉身層次以及心神意志。
這兩方面，他並不弱。
但參悟神魔法相就不容易了，需要天長日久的感悟，而且會時常被神魔意志影響自身，萬一影響命運規則的修行，豈不是得不償失？
所以他乾脆不去嘗試修煉。
等什麼時候掌握九種完整的命運規則，踏入乾坤境，再兼修古聖體系。
素袍女修沉吟片刻，說道，“那位傳我法訣的前輩曾經說過，如果有人能將所有法訣全部修煉一遍，而且心性不受影響，可以嘗試着參悟古聖道，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意想不到的奇效？”顧修雲面露疑惑。
“既然是心性方面，跟神魔之力肯定沒什麼關係，或許是映照神魔法相有些好處，”顧月面露期盼，“外修規則短時間內難以突破，你何不嘗試着修行一段時間，就當放鬆幾天。”
人族真身掃了眼四周，閉上眼睛，周身真氣極速運轉，開始吸收虛空中的神魔之力。
與此同時，絲絲縷縷的神魔氣息涌入心神深處，形成一座莫名法相。
鎮界神魔，形態各不相同。
有的是一座古老山川，有的是萬年不化的寒冰，有的是熾烈旺盛的火焰……
當然，它們的外表可以是人形，但真身本體，卻是天地大道。
雷淵澤的神魔，就是一道亙古長存的雷霆。
自無盡歲月以前，太淵古界開闢之時，這道亙古雷霆就已經存在，此後經歷漫長歲月，神魔源泉越來越完整，雷霆神魔漸漸有了出世的徵兆。
可惜，卻被一位無量至聖強行鎮封，從此再無出世的希望。
“吼！”
雷光夾雜着怒吼。
彷彿有一頭亙古神魔在心神深處肆意狂奔，這頭神魔充滿怨氣、憎怒、暴虐，雷電本就主毀滅，有摧毀世間萬物的可怕威能，又被鎮壓封印了無數年，怨氣更加濃郁。
稍不小心，就會被神魔意志浸染自身，影響道心。
當初白空澤真身被血色烙印影響，就是因爲心神意志不夠強，逐漸改變了心境，最後踏入殺戮道。
“神魔怨念，似乎對我沒什麼影響？”
隨着心神深處的神魔法相凝聚成形。
顧修雲漸漸察覺問題，按理說，映照法相，等於自己打開心門，再強的意志也難以承受，只能等到法相凝聚之後，自己慢慢調整心境，擺脫神魔的影響。
但他的心境卻如同一面無暇古鏡，鏡面純澈清晰，不管鎮界神魔怎麼咆哮、肆虐，都留不下任何痕跡。
“明心見性之後，竟然有這樣的效果。如此說來，諸葛長明、易寧也可以兼修神魔法相，並且在短時間內有極大成就。”
“不對，他們不行，他們走的路跟我完全不同。”
“我是從那些法訣中掙脫出來，明心見性，領悟了屬於自己的無常心規則，而他們卻是博採衆長，將所有心靈變化融於一體，論修行難度比我低得多，但同時，也無法抵擋神魔意志的影響。”
“畢竟神魔意志，本身就是無數心靈的一種。”
顧修雲心中念頭閃爍。
他的無常心規則，只有一種心境——屬於自己的心境，就像是一柄鋒芒畢露的利劍，不管落於何處，都能抹去塵埃，清澈如初。
而諸葛長明、易寧卻是博採衆長，是一座沾染無數顏色的染缸，神魔意志只是其中一種染料，他們又怎麼可能擋得了？
兩者都是無常心規則，但其本質截然不同。
“相比那些法訣，神魔意志的影響確實算不了什麼。”顧修雲緊閉雙眼，不斷映照神魔法相。
漸漸的，法相越來越穩固、凝實，神魔意志的衝擊也越發驚人，甚至接近心神意志的極限。
“看樣子，這就是我的極限了。”
人族真身暗自嘆息。
心境不受影響，但自身意志是有極限的，到了極限，就算他想映照神魔法相，也做不到了。
就像一個人，工具再好，本身力量有限，能搬的東西也是有限的。
“殺戮真身有所突破，再加上無常心規則，我現在的心神意志恐怕已經不亞於演法二重境。”
“映照的神魔法相，應該也是這一層次。”
想到這裏，顧修雲心中暗自激動。
演法二重境的神魔法相，說起來，但要知道，即使是黑芒妖尊，也遠遠沒有達到這一層次。
黑芒實力堪比演法二重強者……那是幾座法相結合在一起，形成的神通威能，單獨一種法相，可能只有演真境巔峯，或者演法初期。
而他，卻是實實在在的映照出了演法二重境法相。
“這只是一座法相，如果能映照第二座、第三座乃至十座法相，我的實力也會突飛猛進。”
顧修雲緊緊握着拳頭，心中分外激動。
想不到那些法訣對他的幫助竟然如此之大，十億年歲月，不僅領悟無常心規則，還能兼修神魔法相。
相比這些，參悟法訣的危險倒也不算什麼了。
“多謝姑娘，明心見性之後，參悟神魔法相的確有極大好處。”青色身影睜開眼睛，臉上閃過激動與喜悅，“姑娘的恩情，貧道萬死難報。”
“是你自己的機緣，與我何干？”素袍女修撇嘴，“這些法訣有多危險，你也清楚，換做別人早就死了，根本談不上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