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平靜的虛空，羲皇宮修行者面露訝色。
無論是紅燭仙還是顧惜命，都不像是轉瞬間就能落敗的人物，一個是精通命運絕學又領悟命運扭曲規則，另一個修行萬獸道，黑寡婦神通堪稱恐怖。
迷情跟劇毒，都稱得上一絕。
原以爲雙方起碼廝殺數百個來回，不曾想，短短數息就結束了！
“難道是出了什麼變故，還是某一方動用道法符咒，重創對手？”
衆人心裏暗暗猜測。
……
半日後。
繁華的仙城內，青色身影悠然前行，腰間蜷縮着一頭紅色蜘蛛，八根蛛矛都被陣禁封印，只有眼睛可以滴溜溜的轉動，時不時看向四周。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人族真身漠然道，“從今天起，你就在貧道身邊待着，萬年內不得出行，不得觸碰任何男修。”
“長老……”
紅燭仙臉上充滿絕望。
作爲一隻將天性、血脈發揮到極致的黑寡婦，一天不碰男人都痛苦的很，何況是上萬年？
而且還是在這種繁華的仙城鬧市，到處瀰漫血氣波動。
“不同意？可以，我就將你封入靈寶，一道年內無法出世，看你能撐多久。”顧修雲接着說。
“同意，完全同意。”紅色蜘蛛連忙點頭。
相比一道年，萬年歲月算什麼？那可是足足一百七十億年，足以讓她崩潰瘋狂。
萬獸道，有着極致的神通，也有着極大的缺陷，如果能多參悟幾種獸道，說不定還能彌補，但紅燭仙只掌握黑寡婦一種形態，缺點就很明顯了。
街道兩側，一座座閣樓瀰漫神光，將魂念、道法隔絕開來，不走進去，根本不知道閣樓裏賣的什麼。
“長老，這些地方賣的都是些普通之物，您若想尋覓奇珍，可以去六域神宗開闢的珍寶閣，”紅色蜘蛛說道，“那裏什麼都有，神丹靈材、道冊典籍、道法碎片、源獸命核，應有盡有，其他天域的修行者經常過來購買道法碎片，培養後輩。”
“道法碎片？”
顧修雲揚起眉頭，“這麼邪性的玩意也賣，六域神宗不管嗎？”
“六域神宗有兩家屬於源獸一方，連乾坤境的命核都有，道法碎片自然也不足爲奇，”紅燭仙解釋道，“據說六域神宗培養了一大批邪修，專門剝離道法碎片，用來買賣。”
“喪心病狂。”
顧修雲暗自搖頭。
道法碎片，其實是修行者的記憶碎片，在青霄天域、羲皇天域，這種手段都屬於禁術。
要知道，踏入乾坤境之前，修行者的記憶可以強行剝離，形成道法碎片，其中關於生靈規則的記憶用處不大，畢竟每個人的感悟都有差距。
但物質規則……區別就很小了。
所以很多邪修都會參悟這類祕術，強行剝離修行者的記憶，煉製成道法碎片，用來買賣。
諸天界域的禪宗舍利，其實就是另類的道法碎片。
當然，那是自願付出，反正不入尊者境，轉世後記憶也會消失，還不如凝聚成舍利，福澤後輩。
說不定哪天自己回到禪宗，也能得到好處。
而這裏的神城坊市，賣的是尊者級、真尊級乃至界尊級道法碎片，界尊長存於世，誰會願意自毀心神，做個行屍走肉？
“奪取道法記憶，殺戮體系也有這門神通，但那等強者實力卓絕，物質規則早已圓滿，不會爲了毫無用處的道法記憶瘋狂屠戮，可若拿來買賣——”
顧修雲微微搖頭。
世上的殺戮修行者能有多少？就算修煉到九難層次乃至乾坤境，也殺不了幾個人。
買賣道法碎片，就不一樣了。
邪修們爲了聚斂財富，會瘋狂的屠戮修行者，一批又一批，禍害之大，遠比殺戮體系嚴重萬倍。
思索間，他走進一座閣樓。
店鋪掌櫃連忙迎了上來，“客人想要什麼？本店背靠荒蛟族，有大量的道法碎片出售，上至九難界尊，下至尊者初期，應有盡有，還有很多——”
“貴店鋪面如此之小，居然也有九難界尊的道法碎片？”顧修雲眉頭微微揚起。
“客人此言差矣，珍寶閣有的，我們這裏都有，”掌櫃笑呵呵說道，“物質規則也好，生靈規則也罷，只要客人喜歡，咱們這裏都能買得到，甚至客人可以訂製一些特殊之物……比如……”
聽着掌櫃嘴裏的話，顧修雲後背滲出一股涼意。
這裏根本不把修行者當人，完全是以對付牲畜的方法來馴養，甚至從小培養，做成種種菜餚、異類……行屍走肉，已經是最舒坦的下場了。
“你們這些手法，都是哪裏學來的？”顧修雲深吸一口氣。
“客人若想買，我自然無不應答，”掌櫃嘴角微翹，“你若不想買，恕我無可奉告。”
“買！你方纔說訓練了幾個界尊級傀寵，帶我去看看。”顧修雲說道。
“傀寵的價格很高，客人萬一付不起錢？”
“這個夠嗎？”
青色身影從懷裏取出一顆晶瑩剔透的丹石，丹石表面佈滿花紋，散發命運波動。
“指命丹。”掌櫃嚥了咽口水，連忙點頭，“夠了夠了，客人隨我來。”
指命丹，青霄殿售賣的丹藥之一，價值頗高，一個就要五顆雲石，而且必須是五行使者跟內門弟子才能購買。
羲皇宮、青霄殿的羲珠雲石都是內部價格，外人有再多財富也買不到，至於洪桀域，這種只有乾坤帝君坐鎮的小型天域，道法層次哪裏比得上兩大超級勢力？
頂尖的丹藥，他們一個都煉製不出來。
呼！
神力開啓陣禁，掌櫃領着顧修雲進入黑色密道，足足穿行了半個時辰，纔來到一片狹小的山谷內。
前方有大量奴僕般的界尊，每個都揹着黑石古碑，昏昏沉沉，臉色也格外蒼白。
“客人，這些都是界尊級傀寵，他們已經被完全馴服，修煉的神通道法也對應不同的口味，”掌櫃一臉笑容，“本店雖然小本經營，但向來重信譽，一顆指命丹，就可以帶走一位界尊級傀寵。”
“這些都是七難界尊吧？你要一顆指命丹？”顧修雲揚起眉頭。
“客人不要誤會，”掌櫃呵呵笑道，“一顆指命丹，不僅是界尊級傀寵的價格，也是客人進入此處的門票，您可以盡情欣賞谷內風景，那些傀寵會用一切手段滿足您。”
咕嚕！
紅色蜘蛛嚥了咽口水，“好地方，我以前怎麼不知道？”
“讓你知道，然後喫光他們？”顧修雲瞥了眼腰間，悄聲傳音，“你當年在洪桀域也算是惡名昭著，那些店鋪躲還來不及，誰敢請你過來？”
紅燭仙跟洛神一樣，都是出自洪桀域，正因爲如此，紅燭仙才清楚洛神的過往。
“即便如此，這價格也着實貴了點。”顧修雲繼續道。
“客人莫不是想反悔？”
掌櫃收斂笑容，“您最好想清楚，本店背靠荒蛟族，荒蛟族的威名在整個洪桀域也是數一數二，今天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傀寵都非買不可。”
話音剛落，山谷邊緣伸出半個腦袋，足有萬里高，氣息強悍之極，已然達到乾坤境初期。
“客人的氣息頗爲凝練，想必已經達到九難以上，但跟這位荒蛟族大人比起來，只怕還差了些許，”掌櫃嘴角微翹，“一顆指命丹不算貴，何必爲這點東西得罪荒蛟族？”
“六域神宗，荒蛟族位列其中，確實沒必要得罪。”顧修雲微微點頭。
掌櫃臉上露出笑容。
“可我就是不想給，”顧修雲接着道，“得罪荒蛟族的前提是它們知道這件事，如果不知道呢？”
“找死！”
掌櫃厲喝一聲，疾步後退。
與此同時，遠處的乾坤境蛟獸伸出山嶽般的頭顱，朝着顧修雲撕咬而來。
碩大的嘴巴彷彿是一座深淵，可以將世間生命盡數吞噬。
“你們做這些沒本買賣，想必也賺了不少，但有一點我很好奇，”顧修雲似乎沒看到遠處的深淵大口，依舊在自說自話，“珍寶閣家大業大，背靠六域神宗，有那麼多道法碎片也就罷了，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店鋪，居然也有這麼多傀寵跟道法碎片，從哪裏來的？”
剝離道法碎片，並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修行者的意志越強，心志越堅定，成功的希望越低，九難層次的道法碎片，起碼得死十幾個九難界尊，纔有可能成功一個。
單憑洪桀域，萬萬不可能湊出這麼多道法碎片。
畢竟，按照紅燭仙的說法，經常有實力強大的修行者來此購買道法碎片。
按理說，九難界尊培養不易，很多都有大勢力庇護，被抓捕的少之又少，道法碎片也應該有價無市，但實際上，道法碎片源源不絕，永無止盡。
其背後肯定有某種不爲人知的輸送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