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身影負手而立，澄空、青霜滿臉恭敬的站在側旁，下方是蕩央使者。
“蕩央，易明殿主的傳訊你應該也收到了，對於這個結果，你可有異議？”青色身影漠然道。
“屬下沒有異議。”
蕩央使者低着頭，臉上再也沒有半分桀驁。
顧修雲那幅祕紋圖，讓他徹底明白了對方的實力，什麼擅長物質祕術、命運道法粗陋，全都是胡說八道。
命運道法粗陋，能僅憑一幅祕紋圖就摧毀他的心神，還讓他昏迷了數日之久？
“好，”青色身影繼續說道，“既然如此，等宗門大選之後，你就前往陰冥古剎吧，那裏與世隔絕，又被特殊力量影響，無法跟外界聯繫，但也是難得的修行寶地，在古剎修行，你或許能更進一步。”
“屬下遵命。”
蕩央使者躬身點頭。
“居然是去那裏，”澄空看了眼前方，臉上有些羨慕，“陰冥古剎可是混源虛空最頂尖的幾處修行寶地，而且對磨鍊意志有極大好處，蕩央這次算是因禍得福了。”
“不見得，”青霜悄聲道，“陰冥古剎雖然有不少機緣，但危險也多，去了那裏，就無法維持乾坤界的穩定，等於丟了半條命，而且古剎裏面有不少可怕的混源妖靈，他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未知之數。”
“混源妖靈……”
聽到這個詞，澄空暗自吸了口氣，臉上的羨慕之色瞬間散去。
混源妖靈，是混源虛空最特殊的生命之一，生來就無比強大，而且只能存活在祕境深處。
比如洪桀域的烏靈魔尊，就是一頭混源妖靈。
當年源獸勢力攻打洪鳴山，顧修雲、洛神、珏山都只能節節敗退，烏靈魔尊卻憑着一己之力，擋住了兩位尊主，可想而知，混源妖靈有多強大。
比起洪桀域，陰冥古剎遠遠危險的多，居住在那裏的混源妖靈，多到讓人頭皮發麻。
“青霜，我記得你以前去過陰冥古剎？”澄空悄聲問道。
“只待了很短的日子，”青霜迴應道，“那裏面太危險了，我是爲了採集陰冥河沙，煉製本命靈寶，纔不得不冒險前往那處，但就那麼幾天，也已經是險象環生，蕩央雖然比那時候的我實力強大的多，但他要在裏面待上一道年……能不能活下來，真說不好。”
兩人相視一眼，暗自唏噓。
陰冥古剎，太危險了。
與此同時，青色身影再次開口，“算算時間，九重雲臺的考驗應該快結束了，澄空，你去召集各殿長老，準備招收通過考驗的各界修行者，至於蕩央跟青霜，你們兩個先去第二關的試煉祕境等着，免得出什麼意外，退下吧！”
“遵命。”
三人躬身離去。
……
意念空間，九重雲臺上方。
一位位乾坤至尊盤膝端坐，望着底下的雲臺。
“比起往年，這屆的修行者似乎遜色了不少，”一位至尊搖頭道，“百倍流速加持，居然才這麼點人通過考驗。”
“已經很不錯了。”
另一人說道，“源獸禍亂，讓羲皇天域損失了大批弟子，能湊出這些，已經是從青霄天域調派精英的結果了。”
衆人望着下方，臉上或喜或憂。
喜的是沒有太多競爭，他們門下的弟子拜入羲皇宮的希望會更大，憂的是這屆的精英弟子太少，宗門賜予的功勞也會相應降低，最後能分到他們手上的就更少了。
忽然，其中一位長老看向雲臺第六層。
“那小輩……居然成功了？”
衆人循着目光望去，只見一座普通的石碑前，書生孑然而立，石碑表面露出一道淺淺的印記，那是煉化石碑之後形成的魂念烙印，也意味着此人已經悟透石碑中的法訣，有了登上第七層的資格。
“我沒記錯的話，此人之前的進步並不快。”一位至尊說道。
“很慢，”另一人開口道，“第三層石碑，他用了七年，第四層石碑，他用了十六年，第五層石碑，他用了二十三年，按理說，第六層石碑已經達到他自身的修爲極限，參悟難度最起碼增加百倍，他居然只用了四十年，就成功跨過去了。”
話音落下，衆人臉上露出意動之色。
四十年，悟透第六層石碑，在所有參與考驗的修行者中算不上驚豔，只能說勉強達到候選弟子的門檻，但難得的是，此人居然能不焦不躁，一步步打破了自己的極限。
這份心性，着實令人驚歎。
“修行者，天資悟性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道心，特別是踏入乾坤境之後，道心對修行的影響就更大了，此人竟能在考驗中始終保持沉穩的心境，不簡單，不簡單啊！”
丹江殿的聞石長老連聲讚歎。
“天資可以靠外力提高，道心可以嗎？”聞石長老連聲反駁，“要說悟性，本宗的乾坤至尊哪個不是天縱之資，可是又有幾個能成爲演法長老？”
“只要悟性高到一定地步，什麼可能性都有，顧惜命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要論道心，他可比我們差多了，還不是成了羲皇宮的執法長老。”劉崇長老嗤聲冷笑。
“行了，兩位不要再爭，”寰宇殿的一位長老連忙打圓場，“道心也好，悟性也罷，都是羲皇宮需要的人才，至於他們以後有多大成就，那得看他們自己的本事，跟咱們沒多大關係。”
就在這時，一股渾厚波動自天空落下。
衆人擡起頭，只見澄空長老踏步走來，強大的氣息如潮水般籠罩在所有人頭頂。
“拜見澄空大人。”
各殿至尊連忙躬身行禮。
意念空間裏的都是各個分殿最普通的至尊，修爲最高者，也只有演法一重境，面對三重境的澄空，自然不敢有半分不敬。
然而，面對衆人的行禮，澄空臉色卻有些陰沉。
“我沒聽錯的話，你們剛纔是在嘲諷惜命長老？劉崇，是不是這樣？”
“屬下不敢。”
劉崇身形微顫，連忙解釋，“我等只是在議論道心跟天資哪個更重要，聞石道友認爲道心對修行者的影響更大，我則是持相反意見，談論間，一不小心說到了惜命長老，還請大人恕罪。”
“是嗎？”
澄空怒哼一聲，“希望是我聽錯了，但你們記住，以後誰再讓我聽到這種話，老夫絕不會客氣。”
劉崇額頭頓時冒出冷汗。
周圍的乾坤至尊也都吸了口涼氣，慶幸自己沒有多嘴。
只有來自主殿的幾位長老有些疑惑，據他們所知，顧惜命的傳聞出來的時候，澄空長老也嘲笑過幾句，言語間非常不客氣，如今怎麼突然變了？
“也許是得了顧惜命什麼好處，此人兼修兩脈，又受易明殿主看重，手裏有些寶物倒也不奇怪。”幾位主殿長老悄聲傳音。
……
雲臺內。
來自各個乾坤界的修行者還在默默的參悟石碑。
羲皇宮宗門大選，並不是以最後到達的層數定高下，而是看各人的潛力。
比如一個剛踏入超脫境的一難尊者，就算再有天賦，也不可能衝上第四層，因爲他的境界有限，能走到第二層，就已經很不錯了。
而如果是七難界尊，最起碼也得走到第七層，纔有可能拜入羲皇宮。
某一層裏。
楚未君盤膝端坐，一臉苦笑的望着身前的石碑，“我還是太高估自己了，朱師弟說的沒錯，相比元辰規則，天星規則更適合我，但路已經選定，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
他身前這座石碑，蘊含的是一門講述元辰規則的特殊祕術。
元辰規則，也是下乘道法之一，威力比天星規則強大的多，幾乎可以媲美劍道、槍道，所以楚未君一直想要轉修這條大道，但如今，他卻有些後悔了。
“看樣子，第五層就是我的極限，而我已經是六難真尊，想要得到羲皇宮認可，只怕是不可能了。”
楚未君無奈的搖了搖頭。
大道修行，容不得三心二意，但道理誰都明白，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
除了楚未君，還有很多長河宗弟子聚集在這層雲臺。
其中就有曾經跟顧修雲相熟的玉仙子跟闋煞，他們都跟隨尊者離開了諸天界域，但比起那些尊者，玉仙子、闋煞等人的天資悟性明顯差的多，億萬年修行，依舊停留在五難、六難之間。
“真沒想到，一門幻象，居然會有這麼多變化。”
玉仙子望着身前的石碑，臉上嘖嘖稱讚，“雖然我已經不可能踏上第六層，但能掌握如此厲害的幻象祕術，也不虛此行了。”
她有種感覺，只要自己能將前五層法訣融爲一體，就有可能邁入界尊之境。
那已經是諸天界域無數生靈渴望而不可及的層次。
“毒道，果真有無窮玄妙。”
闋煞凝視着身前的石碑，眼中靈光璀璨。
兩人都在自己的修行路上默默的前進。
……
終於，某一天，意念空間傳出隆隆鐘聲。
九重雲臺考驗，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