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雲靜靜地坐在祕境山谷內，側旁是朱紗帝君跟顧心檸。
時隔多年，顧心檸的修爲已經達到乾坤境初期，雖然只是最普通的演真至尊，但也足以讓她擁有無盡壽元。
“爹……”
顧心檸怯生生的開口，臉上有侷促也有得意，似乎想讓顧修雲好好誇讚一番，順便安慰一下她這些年的艱辛。
“你這丫頭，這些年確實進步不小。”
顧修雲遲疑片刻，憋出了幾個字。
進步不小？
五道年啊，還是在輪迴聖界的祕境山谷裏面，此處居住的都是何等人物，顧月且不說，碧玉跟流煙都是那位無上境的侍女，名爲侍女，其實都是至聖。
還有一些來拜訪至聖的巔峯帝君。
那些帝君隨便指點幾句都算得上大機緣了，可顧心檸在祕境山谷待了這麼多年，居然只是個演真境，說出去都丟人。
“幸好我沒收她爲徒，否則必定是這一生都無法抹去的污點。”朱紗帝君在側旁撇嘴輕笑。
“女魔頭，誰要拜你爲師……”
顧心檸瞪了眼朱紗，又連忙低下頭，似乎想起了往日不堪回首的畫面。
“這丫頭沒經歷過什麼苦難，道心不夠堅韌，乾坤境初期或許就是她的極致。”顧修雲面露無奈。
修行路向來坎坷，不經歷磨難，就不會有太大成就，顧心檸的一生都算是順風順水，自然沒有成長的機會。
但要讓她去經歷磨難，顧修雲也不忍心。
相比之下，他更希望自己女兒能一生平安喜樂，別像自己走得那麼艱難。
說着，顧修雲低下頭，望向手裏的玉簡。
祕境山谷主人有要事在身，暫時無法見他，碧玉至聖就隨手丟給了顧修雲幾份玉簡，其中記載的都是關於無量至聖的祕辛，如今顧修雲已是至聖戰力，這些玉簡對他正好有用。
第一份玉簡記載的是修行界跟源獸勢力的各個至聖。
有些很詳細，有些卻只是寥寥數筆，比如冥淵至聖，除了記載此人精通虛實法則，且擅長一種名爲寂滅深淵的禁術，就沒有其他描述了。
又比如紅塵仙人。
那位至聖的一生記載得非常清楚，其本是古界生靈，取代神魔始祖的位置後，道法境界與日劇增，很早就達到了近乎至聖的層次，但他卻走錯道路，把全部精力都用在道心方面，最後走火入魔。
直到無數年後才猛然甦醒。
可惜，那時的古界已經接近崩塌，紅塵仙人在最終時刻拼死一搏，終於成聖，卻已經失去了突破的機會。
畢竟從九絕帝君到無量至聖還有一段成聖路，太淵至聖用了兩千年才跨過去，紅塵仙人自然也需要不少時間，然而，那座崩塌的古界已經不會再給他時間。
第二份玉簡，記載的是混沌世界各處的隱祕，包括至聖們尋找到的一些特殊祕境。
這些祕境跟幽冥至聖的萬界堪輿圖相差無幾，顧修雲稍微瞧了一眼，就不再關注。
他現在沒打算進入混沌世界修行，那些祕境自然也沒多大用處。
第三份玉簡頗爲重要，是無量至聖的境界劃分，以及一些至聖留下的心得體會。
顧修雲現在還不是真正的至聖，但等他成爲至聖，這份玉簡就非常珍貴了。
“師姐，還要多久才能見到無上境前輩？”顧修雲收起玉簡，忍不住詢問。
不是他沒有耐心，而是玉髓精氣已經快支撐不住。
每過一天，玉髓精氣就消耗一分，按照顧修雲的推算，他體內的精氣最多隻能再堅持二十年，二十年後精氣消散，他就無法繼續維持真身融合狀態。
但問題是，輪迴聖界內的時間流速太慢了。
在這裏一天，相當於混源虛空數年，而顧修雲作爲堪比至聖的人物，心神意志根本不受時間流速影響，玉髓精氣的消耗自然也是按照混源虛空的流速計算，所以用不了幾天，他體內的精氣就會消耗殆盡。
朱紗帝君望了眼遠處的山峯，眉頭微蹙。
進入輪迴聖界後，顧修雲便將劫靈霧氣的事情告訴了碧玉至聖，當時朱紗帝君就在側旁，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她終於明白顧修云爲什麼要將碧玉珠扔出深淵底層，又爲什麼拖了上百年才前往天靈族。
劫靈霧氣確實是個大麻煩。
幸好顧修雲擁有至聖級道心，否則別說成聖，早在深淵底層就灰飛煙滅了。
兩人埋頭苦等之際。
顧心檸在一旁百無聊賴的擺弄着幾顆石子，五道年來，她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無聊中度過，漸漸地竟然也習慣了。
許久之後。
顧心檸終於擡起頭，“爹，我想——”
話還沒說完，一道聲音自山峯盡頭傳來，“顧惜命，速來覲見老爺。”
那是碧玉至聖的聲音。
“是，前輩。”
顧修雲猛然擡起頭，臉上露出激動神情。
顧心檸卻不由得閉上嘴巴，她也知道，跟自己的事情相比，面見無上境纔是大事。
“丫頭，你剛纔想說什麼？”顧修雲望向她。
“沒，沒什麼。”
顧心檸低下頭，繼續擺弄手裏的石子。
這丫頭……
顧修雲心裏猜出了些許，卻沒有吭聲，徑直飛往遠處山峯。
……
片刻後。
山峯頂部。
一座略有些陳舊的石桌旁，白髮身影靜靜地品着清茶。
“晚輩顧惜命，見過無上境前輩。”
顧修雲躬身行禮，臉上露出感慨之色。
早在修爲低弱時期，他就曾見過祕境山谷主人，那時怎麼也不會想到，面前的竟然是一位無上境。
“不必多禮，你現在也算是半個至聖，就稱我爲秦道人吧！”
白髮身影微微擺手，“至於名號，時間太久，我自己都忘了，碧玉，我以前叫什麼來着？”
“老爺，您沒有名號。”碧玉至聖撇了撇嘴。
“沒有嗎？好像也是。”
白髮身影有些尷尬。
顧修雲望着閒聊的兩人，心裏暗自嘀咕，這就是傳說中的無上境？怎麼跟自己預想中的差別那麼大，他也終於明白碧玉至聖跟朱紗帝君的性子是從哪裏學來的了。
敢情是一脈相傳。
“顧惜命，你也坐吧，順便喝杯茶。”白髮身影指了指石桌另一側。
“晚輩不敢。”
顧修雲連忙搖頭。
開什麼玩笑，跟無上境同桌對飲，他可沒這麼大的心氣，更何況連碧玉至聖都站在旁邊，他哪裏敢坐？
“小子，讓你坐就坐，你以爲老爺煮一杯茶很容易嗎？”碧玉至聖瞪着眼睛說道，言語間頗有深意。
“煮茶？”
顧修雲頓時明白過來。
石桌上的清茶恐怕不是簡單的茶水，其中很可能蘊含着特殊功效。
心念閃動間，顧修雲立即端起茶杯。
咕嚕！
清茶入體，顧修雲愣在原地。
他體內的玉髓精氣竟然凝滯了，不，準確說，是消耗速度比之前慢了無數倍，幾乎感應不到精氣的變化。
“茶也喝了，我們談正事吧！”
白髮身影神情忽然一肅，“顧惜命，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情況有多危險？”
“危險？”顧修雲眸光微凝，隨即問道，“前輩指的是劫靈霧氣？難道那種霧氣真能要了我的性命？”
“不，劫靈霧氣殺不了你，”白髮身影淡聲道，“但這些霧氣會讓世間的所有至聖都想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