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記起來,當年在黑道叱吒風雲的人物,他的名字好像就叫做崔勇,會不會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念此,他整個人臉龐慘白,渾身就像是篩糠一般的不斷的顫抖着。
先前在車上,自己可是在和崔勇他說着賀君軒的不好,說着自己如何騙取十萬塊錢的,而如今,那個玩具店的青年居然會是崔勇的老大。
這令人匪夷所思!
崔勇屬於江城的頂尖人物,盛世夜總會更是江城的頭部勢力,那麼,他口中稱呼的老大,該是何等的尊貴的存在。
難怪他能穿着如此昂貴的西裝,隨手就給自己十萬的支票,就連眼睛都不眨一眼。
謝斌此刻越想越是心驚肉跳,他整個人都站不穩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在崔勇的面前不斷的磕頭。
“勇哥,我錯了,我這就把十萬塊錢還給他,只求您不要殺我,我還年輕,還不能這麼早死啊!”
曾經他看電視,在看到黑社會古惑仔們砍人的電影時,總是會不由的熱血沸騰,可是如今,自己得罪了黑社會,他卻再也熱血沸騰不了了。
相反的,他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被眼前的崔勇給砍死!
“說什麼死不死的,現在是法制社會,而且我已經金盆洗手了,這些事情我都不會去幹了。”
崔勇搖頭說着,謝斌頓時臉色一鬆。
這時候魏德康非常懂事的從抽屜裏掏出一根雪茄,遞給崔勇,說道:“勇哥,這雪茄國外買回來的,您抽抽看,味道還不錯的。”
崔勇叼着雪茄,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而後將嘴裏的煙霧噴吐向跪在身前的謝斌。
濃郁的煙味令謝斌有些睜不開眼睛,嗆人的濃煙席捲,即便是他極力的剋制,但是依舊是不斷的咳嗽。
“雖然我已經不幹這些事了,但是並不代表我手底下的人不會去幹,這些天你走路的時候還是小心一些爲好。”
崔勇淡淡的說着,語氣中的威脅不言而喻。
“不要啊,求求您,求求您饒過我,我這就將這筆錢歸還,然後向他道歉,求您不要殺我。”
謝斌說話的聲音都顫抖起來,眼前的這個崔勇給他帶來的震撼實在是太強烈了,他身上的那股大佬氣質,令謝斌根本就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得不斷的求饒。
這話其實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我就是在威脅你,我就是要弄死你。
就是這麼簡單。
“這事不是我說的算的,等你自己去向我老大道歉,只有他原諒你了,這事纔算完。”
“我去,我現在就去!”
謝斌奪門而出,也不顧自己身上只穿了一條褲衩,直接就衝出工廠,直奔玩具店而去。
根本就顧不得其他的,他現在只想活命!
“勇哥,我開車帶這小子去,他這幅模樣也打不着車。”
魏德康提議道,他現在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離開眼前這個令他心驚膽戰的崔勇。
“等等。”
崔勇叫住他,將賬本扔到他的面前:“你現在正是越來越精明瞭,這麼累的工作就給工人們這麼點工資,你也好意思,看樣子以前我教你的你還是沒有記住。”
曾經他們是收保護費的沒錯,但是有他們的存在,那些黑心老闆們也不敢給員工太低的工資,而現在,沒有他們的存在,奸商們可以隨意的開工資,壓榨工人。
“這……工廠最近生意不太好。”魏德康咬了咬牙。
“生意不好你早說嘛,以後按照慣例,我們抽百分之三的錢作爲保護費,然後你就可以放手大膽的幹活,其餘的爛攤子交給我們。”崔勇說道。
百分之三!
看似是不多,但是在工廠的盈利的情況下,這些份額已經是一個很驚人的數字了,雖然他現在偶爾也會被其他的工廠搶生意,發生爭執,但是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靠拳頭的時代了。
現在是文明的時代。
沒有人會真的動手,除非他是傻子。
而如此一來,傳統的收保護費的套路顯然已經失去了可行性,自己這錢要是給他,那真就是冤大頭了。
“我現在就給他們漲工資!”
魏德康只覺得自己心疼肉疼的,但是迫於無奈之下,他依舊是打通了財務的電話,對着那頭交代了員工們漲工資的事情。
對面顯然很是震驚,沒想到一向猶如吸血鬼一般的魏廠長居然也會有良心發現的時候,不過自己確實也看不下去工人如此低微的工資了,如今能夠漲工資,是好事一件。
財務沒有絲毫猶豫,很快就將這個消息發散出去。
整個場子瞬間沸騰起來,許多的員工都自願的走出工廠,黑壓壓的一片人來到魏德康的辦公室樓下。
喧鬧的聲音傳來,魏德康和崔勇緩緩走出辦公室。
“魏廠長,您真的願意給我們加工資嗎?”車間主任問道。
他這一問也問出了所有工人們的心聲,一時間,所有的工人們翹首以待,目光灼灼的看向魏廠長。
衆多的工人們身上還殘留着汗水,繁重的工作甚至令他們直不起腰來,不過面對魏德康出乎意料的漲工資,他們全都變得精神抖擻起來,滿眼的期待。
“沒錯,鑑於你們努力認真的工作,我願意給你們漲工資,這不很快就要到中秋了嘛,過段時間廠裏面還會給你們發一些月餅等禮品,只要你們好好幹,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礙於崔勇就在自己的身邊,魏德康也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哇哦,終於漲工資!”
“是啊,我孩子上學唸書的錢終於有着落了,太謝謝你了,魏廠長。”
“真的太好了!”
所有的工人都在歡呼吶喊着。
他們精神抖擻的重新投入到了繁重的工作之中,但是他們的勞動能夠換來等價的工資,這令他們很是欣喜。
手上的動作都不由的加快了幾分。
就在今天,他們工廠的效率足足提高了三成以上,其實有些時候,只要給人們看到希望,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希望,都足以讓許多人欣喜若狂的加倍努力。
魏廠長看到他們感恩戴德的模樣,心中突然有一股暖流緩緩的流淌而過,他其實並不是純粹的資本家。
他只是窮怕了。
從小自己的父母其實也是普通的工人,那時候他們就是被資本家壓榨,所以才導致他上學上到一半就因爲沒錢上學而中途輟學,重蹈父母的覆轍,在廠裏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