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沈淵面對煉心道人的逼問,卻笑着回答了這樣一句。
看來他是一門心思,要把“黃金路”這三個字裏暗藏的祕密,悶在自己心裏了。
此時的大家明知道這裏邊一定有貓膩,沈淵這小子知道的肯定比他們要多得多。
可是奈何人家死活就是不說,大家也是毫無辦法。
沒過多久,院牆下那些稻草木頭也燒得差不多了,外面也恢復了安靜。
說是安靜其實也不合適,因爲這時正有不少人從四面八方趕來,敲着銅盆大喊“走水了!”
“走水”就是着火的意思,看來周圍的百姓終於趕來救火了。
外邊的那兩幫人不管誰輸誰贏,也全都撤了出去。
在沈淵的示意之下,蘇小棠一躍而起,施展輕功跳過了還未燃盡的火焰,站在了煙霧繚繞的院牆上。
姑娘向外一看,便回身點了點頭,示意外面已經安全了。
於是沈淵也帶着所有人衝出大門,重新回到了巷子裏。
此刻的小巷中橫七豎八,到處都是死人!看來外面的人撤退得也很匆忙,就連屍體都沒來得及搬走。
沈淵看了看地上的屍體,一部分人是黑色衣服、黑巾蒙面,另外還有一些人穿的是藍色的襖褲。
這些穿藍衣服的人,他們卻是從未見過,想來就是被沈淵大喊一聲,招過來的那些救兵了。
見到其中一個身穿藍襖的人,手裏還拿着一把長刀,沈淵低下頭就將這把刀撿了起來。
只見刀身修長彎曲,柄長一尺,刀身精光閃爍,好一把利刃!原本這時的街坊鄰居全都衝到了巷子口,正要過來救火。
可他們卻看到小巷裏橫七豎八,竟然全是血淋淋的屍體!他們以爲是有強賊過來殺人放火,哪裏還有人敢上前一步?
沈淵手裏倒提着這把刀,帶領着衆人走了出去。
隨後秦玉虎便在旁邊大聲呼喊道:“我們是官府派來查案的,剛纔有一夥強人,在裏頭殺人放火!”
“現在盜賊已經被我們殺光了,保證一個都沒留下。
大家趕緊進去救火,不要讓火勢蔓延!”
“先找些人把小巷裏的死屍全都拽到大街上去,所有的一應物事不許私藏,都從裏面拿出來擺在地上!”
聽到秦玉虎這一通喊,周圍的百姓才放了心。
於是他們在馬智敏帶來的那九名差官的指揮下,開始往外搬運屍體,然後趕忙組織救火。
房子是救不下來了,如今裏面的那棟兩層小樓燒得就跟個磚窯似的,已經完全沒了搶救價值。
所以所謂的救火,也不過就是清理房屋的邊界,再把火勢壓下去,不要再向旁邊蔓延也就罷了。
這時巡城兵馬司的兵丁也及時趕來,馬智敏亮明瞭身份,讓他們帶兵的校尉派人守好那些屍體。
然後馬智敏一轉頭,發現沈淵居然提着刀走了,他連忙追了上去!“沈先生怎麼還走回頭路呢?
咱不回家啊?”
“趁着那個老羅可能還在,”沈淵向馬智敏示意了一下手裏那把撿來的倭刀:“我得趕緊讓老羅看看,這到底是哪兒來的兵刃!”
等他們一路往回走的時候,馬智敏還是不放心,所以帶上了一隊巡城兵馬司的士兵,有五十來個人。
這些人平時的職責就是手持長兵刃、騎着戰馬在京師的各處巡邏。
所以當大家走在這些士兵的簇擁下,也都覺得放了心,此時的沈少爺走在最前面。
當馬大人他們看到沈淵手中長刀折射出的光芒,在夜色中忽隱忽現,每個人的心裏都是暗自波瀾起伏。
如今馬智敏他們這些人還都被矇在鼓裏,而那位沈少爺卻像是早就胸有成竹!不管到了什麼山窮水盡的境地,他好像總能走到一條路,這小子的腦袋是怎麼長的?
煉心道人一邊走,一邊嘴裏還在不停的嘀咕。
他們一路順着原路又回到了兵部,到了老羅所在的會同館,這傢伙果然還在。
如今沈淵他們的賣相兒有點慘,一個個臉上頭上都帶着煙熏火燎的痕跡,有的人衣角都被燒焦了。
那位羅佩業老兄看到這個場景就是一愣,之後就見沈淵一擡手,把那柄長刀雙手托起交給了老羅。
“掌燈看看這把刀,到底有什麼文章?”
沈淵笑着對老羅說道。
“掌燈倒是不用……”老羅抄起那把長刀,二話不說先把手指一橫,將刀身擔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然後他轉動手指試了一下重心,又舉起長刀,藉着朦朧的天光看了一下刀刃上的淬火痕跡。
“沒有覆土燒刃的刃紋……刀尖沒有切先……”老羅用手彈了一下刀身,發出了“叮”的一聲脆響。
“不是包鋼夾鋼,是一體鋼古法鍛造的……朝鮮刀!”
……聽到老羅這句話,大家立刻就是精神一振!沈淵自從兵部出來就奔了鴻臚寺,專門打聽朝鮮使者的事。
如今在這把刀上,沈少爺的猜測再次得到了印證。
老羅又下了斷言,說這把肯定是朝鮮刀,那麼這件事就確實跟朝鮮有關!只見老羅隨手將這把刀扔給了沈淵,然後搖了搖頭道:“咱們大明講究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所以鍛造刀鋒時用的是夾鋼。”
“也就是說,咱們的刀身是彈性較強的鐵,刀刃卻是鋼質的。
在鍛造時要把鐵坯劈開,把鋼芯加進去燒紅鍛打讓鋼鐵融爲一體。
再將刀坯打製變長,變成一把鋼刀。”
“可是東瀛人卻不一樣,他們的鍛造工藝更加細緻,用的是鋼包鐵的方法。”
“從手藝上來說,這兩種方法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他們劈開的卻是鋼坯,將一條彈性很強的鐵夾到裏面,於是在通體的鋼殼裏頭,就會有一條柔韌的鐵芯。”
“唯獨朝鮮,他們的刀是通體用一種鋼打製成的。
這樣雖然能通過淬火,使刀身同樣達到既柔韌又鋒利的目的,但是對鐵匠手藝的要求卻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