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帶着護衛和劉窮理,又沿街檢查那些大小花燈和彩燈。
沈淵呲牙咧嘴地看着那四大仙山,哪一個都有三間房子那麼大。
這些仙山是用胳膊粗的柏木作爲骨架搭建起來的,裏頭專門還留下了燃放蠟燭的位置。
外面那些精細的部位全都用竹篾捆紮成型,之後上頭再糊上宣紙,就成了海外仙山的模樣。
至於宣紙上的畫作,那就絕不是描繪雕樑畫棟的畫匠所能完成的了。
沈淵一眼看去就見紙上皴擦點染,竟然是極爲精道的山水畫法!眼前這一片片山峯或是淺絳山水,或是金碧畫法,原本平面的畫作落在了一座座山峯之上,更是交相掩映,活脫脫就跟真的一樣!更何況這些山上還畫着仙人洞府,隱者高士,竹面和宣紙紮成的飛禽走獸,巨象狻猊,獐袍野鹿,鳥雀鷹鶴……這一眼看去真是不計其數,活靈活現!這得多少能工巧匠、畫師名家聚在一起,才能造出這樣一座輝煌壯麗的彩燈?
沈淵這心裏邊兒暗自直咬牙,也不知道他是惋惜還是痛恨,總而言之心裏的情緒很複雜。
接連看完了四座仙山,話說除了一座崑崙之外,其餘的沈淵都沒敢多看,怕時間來不及。
不過他還是鑽到彩燈裏面,研究了一下里頭的構造,主要是爲了防火方面的考慮。
說實話從安全的角度上講,沈淵覺得這玩意兒最好還是別點着的爲好,不過這般美輪美奐的花燈,只怕夜裏點起來會更輝煌壯麗!然後沈淵直接帶着人來到了同樂樓對面的分叉接口,在那裏同樂樓的正對面,就是另一座大型彩燈“壽山福海”。
遠處的壽山,近處的福海,沈淵一眼就看到海上竟然還漂浮着一大片粉色和白色的蓮花,那裏邊最小的一朵,都有一整個八仙桌面那麼大!“太后喜歡荷花。”
這時的劉窮理看到沈淵一個勁兒地盯着那一大片荷花看,於是在旁邊說道:“聽說是本朝十四年,太后所居內宮在秋冬之交盛放蓮花,被稱爲‘瑞蓮’,太后也因此此被奉爲‘九蓮菩薩’。”
“這個福海瑞蓮,太后看見肯定高興!”
“這蓮花裏邊可小心防火啊我告訴你!”
沈淵可不管太后喜歡啥,他一看這些蓮花就知道,到時候每一朵花裏面肯定都有蠟燭,於是鄭重其事地提醒了劉窮理一句。
“裏邊點着蠟燭的時候,都有專人看守!”
劉窮理也知道防火這件事萬分重要,自然是連忙點頭。
話說到慶典的時候,這些瑞蓮要是燒着了變成火蓮,到時候他那顆胖腦袋只怕又要危險了!……沈淵現在的心情很難形容,這場輝煌絢麗卻又危險百倍的慶典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手裏拿着一瓶火油非得給他表演一把口吐烈火……光是想想就揪心。
正在這時的沈少爺卻聽見,不遠處有個人擡高了聲音說道:“那個人就是沈淵吧……哼!”
然後他就看見不遠處,一羣矯健彪悍的家丁中簇擁着一個……半大孩子。
這孩子也就是十四五歲,身上衣着華貴,身姿氣宇軒昂,相貌也英俊可喜,不過一張小臉兒卻故意扭向了別處,沒往沈淵這邊看。
沈淵微微一皺眉,就見這孩子目光飛快地朝自己這邊一掃,當他發現沈少爺正在看着他,又把目光趕緊挪開,好像是偷東西怕被人抓住了似的。
“這誰家的破孩子?”
沈淵一看是個這麼大點兒的小人兒,也不像是要跟自己挑釁,心裏不由得暗自奇怪。
而這時的瑞王朱常浩聽見聲音,也轉過臉來,一見那個少年就是一愣。
“別罵他爹啊……這是惠王朱常潤!”
朱常浩……現在是假扮的王瑞笑了一聲,向着沈淵小聲道。
“嗯?”
沈淵自然是對朱家這幾個兄弟瞭如指掌,一聽朱常浩說是他弟弟,沈淵就知道這是誰了。
看他的年齡大概是十五歲左右,這是惠王朱常潤?
沈淵隨即納悶地想道:“這破孩子爲啥一見我就表情這麼奇奇怪怪的,啥意思啊他?”
沈淵看了看那個孩子,想在心裏給他起個外號卻沒能成功。
在這之前,沈淵就給揚州的小王爺朱常津起了外號叫大長今。
至於現在,成天跟在他屁股後邊的朱常浩,沈淵早就在心裏開始管他叫耗子了。
至於這個朱常潤皇子,下邊還有一個小不丁點的朱常瀛,因爲名字的緣故,被叫做“蒼蠅”已經是妥妥的事兒了。
就這個朱常潤不好起,沈淵一時間想到的外號都是跟潤腸有關的東西……總不能管他叫開塞露吧?
正當他想到這裏的時候,就見朱常浩一邊向那邊的孩子挑了挑眉,一邊向沈淵小聲地說道:“你在江南打仗的事兒他早就知道了,你還沒進京,這孩子就對你佩服得不行……他總說平叛江南的這場戰鬥,要是他再大幾歲,就能過去參加,那纔是人生最痛快的事兒!”
“這孩子沒什麼壞心眼兒,更何況還服你服得五體投地……不過他有點怕別人看不起他,所以剛開始的時候有點不好接觸。”
“哦!傲驕體質……”沈淵這邊點了點頭,朱常浩隨即就是一翻白眼兒,剛纔這五個字兒他就聽明白一個“哦”,後邊完全不懂是啥意思。
而對面那頭的惠王朱常潤,看到自己的皇兄在對面,還眉飛色舞地跟他打招呼,自然也是隔空遠遠地施了一禮。
隨即又見他又把小臉一板,眼睛斜上四十五度看着天空說道:“既是沈淵,怎麼不過來見禮啊?”
“這小破孩兒還挺有意思!”
沈淵心裏雖然暗自好笑,但人家畢竟是王爺的身份,他也只好過去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