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種拿自己的性命當稻草一樣瞎扔的劍術,教的人居然毫無芥蒂,學的人竟也滿心歡喜……這幫人都瘋了不成?”
“他們沒瘋,”此刻的青姑娘也是面帶笑容,她一邊撥弄着手中的琴絃,一邊淡淡道:“他們無所畏懼,因爲他們知道自己將爲何而死……你呢?”
“你知道自己,爲什麼活着嗎?”
“夠了啊你!”
這時的金玉言姑娘一愣,然後滿腔怒火的向着青姑娘嚷道:“一有機會你就拿話寒磣我!這都多少回了?
你有完沒完?”
“沈郎說過,發火是心虛的表現……”被金姑娘這一通搶白,青丫頭卻依然雲淡風輕。
“我纔不上你們的當呢!”
金姑娘看見青丫頭悠閒的樣子,這破孩子火氣反而更大了!“沈郎說了,女人總是口是心非。”
青丫頭又笑着說道:“一般越是她們急於否認,就越說明她已經認了。”
“滾!”
“我滾不下去……這是在船上妹妹。”
“啊啊啊啊!”
金丫頭幾近崩潰,青姑娘卻還在笑着氣她,一時之間真是熱鬧非凡!這時的程無鳶姑娘從船艙外走進來,目光四下掃了一圈,然後又好奇地看了看被氣得抓狂的金姑娘。
“幹嘛?”
金姑娘沒好氣地問了一句,人家程無鳶姑娘也沒惹着她,她也不好跟人家發火。
而這時的程無鳶卻擡起臉,皺了皺她沾了一下子白麪粉的鼻子說道:“大家都說船上有隻小花貓,好幾個人都說看見了,爲啥就我沒看見呢?”
“噗嗤”一聲,等她這句話說完,船艙裏的金丫頭和青姑娘兩人,忍不住一起笑了出來!……一路行船而去,兩岸風光如畫。
順着長江支流,沈淵他們一路來到了章水河段時,已經是十餘天后了。
河面越來越窄,水道也越來越淺,沈淵他們也即將棄舟登岸。
在這裏他們即將離開長江沿岸,進入珠江流域,中間有一段陸路要走。
眼看着前面已經是鬱鬱蔥蔥橫在他們面前的大庾嶺,沈淵的船也終於走不動了。
“前面就是南安州,再往前就沒法行船了。”
陪伴了沈淵一路的焦六爺戀戀不捨的向着沈少爺說道。
他們這對忘年交已經分別了好長一段時間,好在這將近二十天的行船,大家又能重新聚首在一起。
焦六爺對沈淵越發親厚,而沈少爺也對他更加尊重,如今這位飽經風霜的江湖漢子在船上拜別沈淵的時候,兩人也是相視一笑。
六爺知道用不了多久,當他再次見到沈郎的時候,在沈少爺的手上,必定又是一番難以想象的宏大局面!……下了船就是南安州,他們在這裏短暫休整之後,就要跨過大庾嶺。
過了大庚嶺就是南雄州,然後他們就又可以上船,順着珠江支流湞江直奔廣州府了。
這大庚嶺是廣東和江西之間的一道天然屏障,也有個名字叫做梅嶺,被稱作“江廣襟喉,南北官軺”。
因爲古時它隔絕南北,所以在秦漢時代就是重要的關隘所在,唐朝時左拾遺張九齡監督開鑿新路,命人在道旁多植梅樹,因此又名“梅嶺”。
……蘇東坡在這裏寫下了“鶴骨霜髯心已灰,青松合抱手親栽”的名句,白居易在這裏留下了“銀河沙漲三千里,梅嶺花排一萬株”的感慨。
大家所熟知的“嶺南”一詞,就是指的這裏往南的地方,而從古至今去往嶺南的人,差不多全都是從此處過去的,因此也在此處留下了無數的傳說與故事。
……南安州小城精緻悠閒,沈淵一行人在江邊僱了腳伕轎子,將箱籠家眷一併帶到城內安置。
照例旅店的安全和衛生都難以保證,所以沈淵直接就到了這裏的水口寺落腳。
說實話這南安城地方不大,名頭卻是着實不小,因爲它坐落在交通要道上,所以南來北往的商人熙熙攘攘,十分熱鬧。
因此不但旅店裏擠滿了人,就連水口寺裏也算不上十分清靜,在沈少爺落腳的院子裏,就有兩三波人一起住着。
其實沈淵在這裏落腳的,不過是因爲大家十多天以來在船上待得太過氣悶,想要休息一下罷了,因此他也待不了兩天。
不過住下之後,那位老偵察兵花爺還是在院子裏轉了一圈,沒過多久就回來向沈少爺彙報,院子裏其他幾波住戶的情況。
能住到寺廟裏而不去客棧住的人,肯定手頭上不會太差錢。
根據花爺回報的情況,在沈淵他們這一排房舍的西邊就是一個來自北方的藥材商人,也帶着十幾車貨和十來名夥計。
然後再往那邊去,就是兩撥廣州的商人,是由南向北販運貨物的商家,看人手和貨物也都不少。
按照花爺所說,這些人的防身的兵刃倒是帶了的,但武功卻說不上有多高,大體也就是一般壯漢的水平。
這樣一來大家也就放心了,於是各自安置,趁着這個機會好好休息。
她們隊伍裏這些人,生在南方水鄉的還好說,比如小尋姑娘這樣的水上人家,更是習慣了在船上住宿。
可是像蘇小棠和龐寶強這樣的北方人,在船上卻難免睡不安穩,於是當他們安頓好之後,大家也都鬆了口氣。
休息了一下午,眼看到了黃昏時分,院落裏幾撥商人也都在準備飯食,一時間炊煙和飯菜的香味四處飄散。
南方潮溼多雨,沈淵也抓緊時間檢查自己的火槍,看看有沒有被潮溼和水氣所影響。
等到他檢查完了火槍彈藥,正準備開飯時。
這時候房門一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陌生人。
……沈淵手下的能人高手無數,當然不可能讓敵人無緣無故的就闖進來,此時的沈淵還覺得有些奇怪,卻見走進來的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姑娘。
這就難怪了,這姑娘肯定是身上沒有武功,大家又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幹什麼,所以兄弟們才並沒有攔她。
當沈淵擡頭看見那位姑娘時,就見她身上穿的衣服乾淨整潔,相貌清秀可人,大概是二十歲上下的模樣。
她一進來就看了沈淵一眼,看身姿卻顯得有些拘謹。
“這位公子有禮,”這姑娘見到沈少爺是個翩翩佳公子,於是垂下了眼簾輕聲說道:“不知貴客……要不要人伺候?”
“霍!是這麼回事!”
沈淵聞言,立刻就是心中暗自好笑!原來這姑娘是個有技術的從業者,這一番上門是來推銷自己的。
這幫壞傢伙把她放進來幹什麼?
沈淵心中暗暗笑道:漫說我身邊還帶着夫人,就算是我光棍兒一根,也不至於拿這樣的流鶯解渴吧?
……這不胡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