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密爾頓爵士在策劃行動的時候,對於搶下一條船再開回去這件事,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於是他特意請來了這位赫德院士,過來和海盜一起行動,這樣哪怕海盜們就是沒有搶下蒸汽船,也可以拼了老命衝進去,讓赫德院士看上一眼。
以這位皇家工程學院的資深院士,對機械方面的自信,他們覺得看上一眼,就能大致搞清楚機械的運作原理和設計思路……當然要是能搶下一條船,那更是再好不過。
如果有實物用來逆向仿製,那麼他們研製出這種蒸汽船的速度,就有可能會快得更多。
……可是這位赫德院士在進了動力艙以後,當時就傻眼了……他先是摸了一下鍋爐,手上被燙掉了一塊皮,然後又研究了一下傳動機構。
這倒是沒什麼不好理解的,雖然憑着英格蘭的製造工藝,他們不可能做到如此精密,但是身爲機械方面的專家,赫德還是大致能看懂傳動機構的原理。
可是那種三脹往復式蒸汽機,他卻是完全搞不清楚動力從何而來,畢竟鍋爐和管線都是密封的,連蒸汽他都看不見。
如今這位赫德院士,正看着這個比房子還大的複雜機械……他其實並不知道,這並不是佈雷艦上的主動力艙,而是用於佈雷和轉向的輔助動力罷了。
在這一刻,船艙裏只有赫德院士手裏拿着一盞英格蘭馬燈。
昏暗的燈光只照亮了近處,而在複雜的機械設備形成的暗影裏,還有不知多少海盜正在行動。
他們衝進船艙之後,就逼退了輔助動力艙裏的司爐工,如今數十名海盜都在黑暗中搜尋着敵人的蹤跡,動力艙裏就像有無數躡手躡腳的鬼影在行動。
……就在這一刻,突然間赫德院士手裏的馬燈被什麼東西陡然擊中,一下就被砸滅了。
馬燈“哐”的一下墜落在地,整個動力艙瞬間陷入了一片漆黑……這種英國馬燈就是四面玻璃加上一根蠟燭做成的,所以它落地也不會流出煤油引發火災。
而在這一刻,整個動力艙裏的那些海盜,一瞬間全都緊張了起來!院士手裏的馬燈當然不可能無緣無故熄滅,這說明周圍已經來了敵人,可是敵人在哪呢?
就在他們各自全神貫注的戒備,拼命想用眼神刺破黑暗,找到敵人的蹤跡時、在他們的頭頂上方,牆壁和房頂的拐角處卻有一個詭異的身影,就像一隻大蜘蛛一樣掛在上面,冷冷地看着下面的景象,這是劉啓明,他用問心刀摳着房頂的木板,一路繞過了把守房門的海盜,進入了動力艙之後,首先就出手打滅了唯一的燈火。
在這之後劉啓明就猶如一隻快如閃電的壁虎,在房頂上以難以相信的速度移動起來!用腳輕輕一蹬頂棚,他整個人就像一隻利箭一樣射了下去,之後他的手腳在艙壁和機械設備上連續借力,每一下都會改變自己前進的路線,就在一秒鐘之內,他已經做了四次以上的變向整個人就像一隻靈巧的燕子,劉啓明以目不暇接的速度,在動力設備和牆壁之間穿行。
他的手杖碰到了身後的一條管路,立刻就傳出了一聲清脆的磕碰聲……在這之後他就覺得身側響起了一聲,短促而銳利的刀鋒破空聲!一把海盜彎刀狠狠的砍在他的脖頸和鎖骨之間,這一刀使盡了全力,砍進去了足有兩寸多深!在赫德院士張開大嘴,軟軟的向地上癱倒下去時,他感覺到那把刀正在緩緩地抽出去,從自己的血肉和骨頭之間!迎面是一股難言的口臭,還有刺鼻的狐臭味,這時的赫德院士才意識到,剛纔摸黑一刀砍中自己的,竟然是個自己人!“該死的海盜!”
赫德心裏悲憤難言的咒罵了一句,最終還是軟軟地倒在了地板上。
而這一刻,劉啓明已經在這黑暗的機艙裏殺紅了眼!……他憑藉隱隱的氣味和輕微的聲音,判斷着敵人所在的蹤跡。
仗着對動力艙佈局更加熟悉的優勢,速度始終是快如閃電。
每次出手,必是敵人的咽喉和心窩這樣的要害,他就像風中翻滾飄落的一片柳葉一樣輕盈而無聲,卻是刀刀致命!問心刀在木質甲板上微微借力,貼地而飛的劉啓明,在前方的地板發出了微不可查的吱呀一聲之後,就像是一頭潛伏在草叢裏的眼鏡蛇一般,陡然間閃電般竄起!手上的四把問心刀輕輕掠過,指尖上傳來了切割皮肉的順暢感,還有從骨骼表面切過的滯澀手感……那是一張臉,不是咽喉!是個小個子,高度估計錯了啊!劉啓明的心裏纔剛剛生出這個念頭,就聽到了自己刀鋒剛剛切過的地方,傳來了一聲慘叫!隨着那一聲呼喊,剛纔那個臉上中刀的倒黴蛋小個子身邊,已經響起了好幾道刀鋒破空之聲。
這些海盜也很精,他們躲在暗處,哪兒有聲音,他們就往哪兒摸着黑一刀砍去!可是這卻對劉啓明絲毫都沒有威脅……因爲在他們揮刀的一刻,劉啓明的身形已經飛出去兩丈多遠,他的刀鋒早已搭在了另一個人的喉嚨上!在黑暗之中,在這佈滿了蒸汽機和傳動裝置的艙房裏,就是劉啓明的主場!哪怕有再多的敵人,他們也逃不開被切割和撕碎的下場!可是就在這一刻,忽然間,在船艙裏響起了“擦”的一聲輕響。
一支打火機,被人點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