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從他的口中,我得知了雲裳舊日的住處。吳六狗甚至帶人搜查了雲裳舊居,憑藉他靈敏無比的鼻子找到了地窖。”
“當時的地窖裏,根本沒有活人”
“你還說你在那裏面困了三天,騙鬼吧你”
“你你這妖人”這時的朱羽棋,氣得全身直抖
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在她躲到那個地窖之前,沈淵居然已經派人把那裏搜查過一遍了
可他卻笑嘻嘻地裝成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還故意指示李域和藍姑娘,去那個啥也沒有的地窖裏搜查。
而自己卻屁顛兒屁顛兒地恰好蹦到了裏頭,正好讓他們找個正着
這真是光着屁股跳胡旋舞轉着圈兒的丟人
在這個無所不知的沈淵手裏,她和李域夏侯商就像舞臺上的優伶一般唱唸作打,還自以爲計劃就要成功了。
可是坐在臺下的沈淵,卻早就知道這一切全都是假的
這時的朱羽棋心中,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這個沈淵多智近妖,有鬼神莫測之能。自己自負智謀多端,在他面前卻像個心思通透的小孩子一般,哪裏是他的敵手
“好了,事情從頭到尾都已經清楚了,”這時的沈淵笑着站起來,慢慢用雙掌撫平了衣襟,轉身要走。
“慢着”
朱羽棋出言叫住了沈淵,然後她慢慢呼出了一口氣,忽然斂衽爲禮,插燭般向沈淵拜了下去
“你這是幹什麼”沈淵皺眉道:“你心裏當然清楚,這件事我是不會外傳的,因爲這件事揭露開,對誰都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不是這件事,”這時的朱羽棋俯首低眉,就這樣行着禮說道:“沈先生,我不願與您爲敵,只想和您結成好友”
“您能不能把今天的事忘了,就當它從來沒發生過然後我夫婦二人從此與沈公子守望相助,您意下如何”
“好啊”沈淵忽然笑了出來,他點了點頭道:“一言爲定”
在這之後他轉身離去,身影慢慢消失在竹影搖動之間他就這麼走了
一陣夜風吹起,桌案上他的那幅墨寶隨風飄飛,正好到了朱羽棋的面前。
當縣主把它到在手裏,向上面看了一眼,隨即就看見了第一行的一排大字:
“我信你個鬼”
這位縣主一聲長嘆,忽然她不知想到了什麼,霎時淚如泉涌
在這短短的半個時辰之內,她好像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原來在這世上,真有如此智謀如海之人
“羽棋你何必如此”這時李域在旁邊苦笑着說道:“你還要和他交朋友我現在就是站在他旁邊,都是渾身雞皮疙瘩”
“你不明白,”這時的朱羽棋將這張紙慢慢疊好揣進懷裏,然後轉身靠在李域肩頭說道:
“你和我雖然身份貴重,卻永遠都是籠中之鳥,可他卻絕非池中之物。”
“可是咱們永遠都只是縣主和伯爵而已,那個人他若有騰飛之日,咱們再想和他好好相處,那時就晚了”
“未必”
就在這時,院子裏的一個身影陡然暴起
當朱羽棋和李域驚覺這是夏侯商的聲音,就見身邊的夏侯商身影猶如一道滾滾煙雲,剎那間就衝入了竹林
劍光一閃
夏侯商那把如蛇般的短劍,從林間那個黑影身上一掠而過
這時的縣主才明白,沈淵請來的那個高手,居然還在那裏
“他爲什麼沒護着沈淵離開”就在朱羽棋心中疑竇大起之時。就聽黑暗中的夏侯商陡然怒罵了一聲。
之後他手提着短劍,從竹林中走出來,手中的劍光不住閃動這次倒不是劍鋒震顫,而是夏侯商正氣得渾身哆嗦
當縣主和李域兩個人取了燈燭,到那片竹林間一看,也被嚇得滿臉驚怖之色。
只見他們眼前一叢修竹上拴了根繩索,上面吊着一個千瘡百孔的古怪死人
這個人兩腳着地,看起來就和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一般。他的身上縫着密密麻麻的針腳,皮膚上還有數之不盡的裂縫。
這竟然是由一塊塊破碎不堪的屍體,縫綴而成的一個人
組成這人的屍塊,有的灰白有的蠟黃,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它們就像被什麼藥物處理或者被鹽醃過,沒有腐爛卻早已被風乾。
在他的脖頸上也根本沒有人頭,而是一張揉成了一團的椅墊上面還畫着一個惟妙惟肖的豬頭
沈淵到底還是用王爺贈與的留青竹雕貂毫筆,畫了個大豬頭。
如今屍體被掛在那裏,胸腹間中了夏侯商一劍,那個豬頭卻依然面帶微笑,好像毫不在意,怪不得夏侯商被氣成了那樣
原來他以爲這個林中人是位不動如山的絕頂高手,甚至連氣息自己都感覺不到。可是誰成想,這傢伙居然是這麼古怪的一具死屍
“這應該就是雲裳最爲珍愛的那些屍塊,她極力想用它們拼成她死去的姐姐雲錦的樣子。”
朱羽棋臉色蒼白地看着這個屍體,轉過頭咬着牙說道:“這具屍體之前一定被收藏在雲裳舊居的地窖裏,沈淵他真的提前到過那個地方”
“今天夜裏他進了這幽篁院之後,就料定咱們要來殺人滅口,所以叫人把這具屍體掛在了這裏。”
朱羽棋說着,指着指天上的明月道:“他把位置計算得極其精妙,李郎你進來的時候,這具屍體還在竹影的掩蓋之下看不見。”
“可是當夏侯侍衛想要向沈淵動手時,月影移動之間,這具屍體卻不知不覺地露了出來”
“你還想動手殺了這位高手,然後再伺機殺了沈淵”朱羽棋說到這裏,轉頭向夏侯商深深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