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還是快走吧”這時的秦玉龍猶豫了好幾次,這才小聲兒向着沈淵說道:
“我這個東家手眼通天,勢力非比尋常,掌櫃的剛纔肯定是去叫人去了一會兒您怕是要惹大麻煩”
“沒事,”這時的沈淵看了秦玉龍一眼,臉上的笑意反而更濃了幾分。
這個秦玉龍,看來不但是這個工坊裏工匠中的領頭人物,而且他的心地還不錯,最起碼很有正義感。
見到情形對自己不利,他能開口提醒自己一句,這就已經很難得了
“不用管他,”這時的沈淵笑着說道:“剛纔你聽你說了好幾次,你跟我說說這解玉砂是怎麼回事”
“唉”那個秦玉龍看沈淵執意不肯走,他擔憂地嘆了口氣說道:“那解玉砂天下只有一個地方出產,就在京師附近的邢州現在的邢臺。”
“所以解玉砂又叫邢砂,質地極其堅硬鋒利,想要切割玉料非它不行。”
“上好的解玉砂要四百文錢一斤,不過使用的時候卻並不減損分量。我們在切玉的時候,在玉件下方放上紗布做的兜子,把滴下去的漿水接住。”
“這些漿水經過淘洗之後,裏面的解玉砂被洗乾淨,就能重新用了。”
“不過解玉砂會越用越細,反覆用了很多次之後,就會被用來做精細的活計,甚至到後來還用作磨平玉器,拋光表面來使用。”
“漿裏淘沙是最累的活,我們這些苦哈哈的玉工每天做玉淘沙,常年手腳都泡在水裏,差不多每個人的腳都泡爛了。”
這時沈淵聽到秦玉龍說得淡然,並沒有咬牙切齒的神色。可是沈淵看他的雙腳,果然已經泡得潰爛脫皮,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嫣紅的肉色。
沈淵的臉上神情,卻漸漸地凝重了下來。
就在這時,他就聽外邊大堂裏有人喊道:“來了來了看那小子跑了沒有這回我看他還怎麼耍威風”
聽到這句話,大堂中的黃天驚喜地回過頭,而沈淵身邊的秦玉龍,卻是眼中的光芒一暗。
在這一刻,一羣人腳步聲響,從前面大步走到了院落中間。
見到這些人在院子裏停下,藍姑娘看清楚來人之後輕輕哼了一聲,似乎是在笑,而蘇小棠則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沈淵紋風不動地坐在那裏,猶如淵渟嶽峙,院子當中那個人擡頭便向着工坊裏看來。
“你說的就是那塊玉”
“沒錯,”這時的黃天笑着向那人走過去,指着屋裏那塊大青玉說道:“那是我們家的家傳寶玉”
“你說訛詐你們家寶玉的人,就是那個小子”這時來的那人又向屋子裏指了指。
“沒錯,那個傢伙肯定是個賊,你趕快把他抓住”
“啪”
黃天的話音還沒落,就聽“啪”的一聲響,被一記耳光扇得眼冒金星
黃天迷迷糊糊地伸手亂摸,似乎是想要找點啥扶一下,可是卻啥也沒摸着。
“沒錯石捕頭你打我幹啥”這時的黃天氣急敗壞地向着面前的石勇捕頭說道:“賊人在那兒呢屋裏呢離得這麼老遠你還能打錯人我真是”
“你是不是在教我該怎麼辦案嗯”這時的石勇捕頭看了一眼屋裏坐得四平八穩的沈淵,又把目光轉向了那個黃天。
“你再把剛纔的話說一遍,到底誰是賊”
“他啪”
這回黃天剛把臉轉向了沈淵,用手指向了屋裏的沈大少爺,就被石勇反手一巴掌,又把他連人帶臉抽了回來
石大叔孔武有力,手長腳長,這一巴掌用上了全身之力,聲音聽起來甚至帶着沉悶的迴響。
黃天到底還是沒堅持住,“撲通”一下倆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咋又打我呢”等到黃天左右晃了好幾圈腦袋,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之後,他一臉怒火地說道:“分明是我報的案揚州府的差人就是這麼辦事兒的嗎”
“對啊你告我去啊”
石勇毫不留情地回了他一句,在這之後他一擡頭,看到沈淵微微朝自己搖了搖頭。於是這位石勇捕頭扭頭就走
他帶着十幾個衙役,居然就這麼沒影兒了。
“哎我去,這咋回事兒啊”這時的豆豆眼兒掌櫃連忙上前扶起了東家黃天。這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刷”的一下,黃天的兩道鼻血流了出來。
找來了一羣捕快,不但沒抓賊,反而還莫明其妙地給了自己倆大耳光,黃天現在還懵着呢。
“你快去”這時的黃天一把拉住的豆豆眼兒掌櫃的衣領,顧不上已經流過了嘴脣,正向下巴流去的鮮血,小聲吩咐了他一句。
之後等掌櫃一走,黃天這才跳起來,向着沈淵大吼道:
“你別囂張我告訴你馬上我就弄死你,你等着”
“我沒有啊”這時的沈淵莫名其妙地向他說道:“我一句話都沒說,我囂張啥了你那些鼻血都夠泡飯的了。”
“我知道”黃天氣急敗壞地拿袖子擦了一把自己的鼻血。
等沈淵說完這句話,他就聽旁邊的蘇小棠“撲哧”地笑了一聲,然後沈淵的後背上就捱了一拳。
等他回頭一看,那一拳是藍姑娘打的,姑娘這時的俏臉上正在微微抽搐
這時的沈淵纔想起來,大概是“鼻血泡飯”這句話,又讓愛乾淨的藍姑娘腦海中浮現出了某些畫面。
藍姑娘心裏大概是難以承受這種噁心的想象,於是纔給了自己一下。
趁着這幾個機會,沈淵又回頭向着秦玉龍問道:“那你們那個玉器上的眼兒,是怎麼打出來的呢”
“這是什麼人啊”秦玉龍心裏還在心驚肉跳
剛纔這位少爺居然一句話沒說,就弄得黃天請來的揚州府捕頭當場發飆,打了黃天一頓不說,還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