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冷冷地一笑,又搖了搖頭道:“讓他們告去吧我看他們告得成告不成就憑揚州府那個林遠林大人,他敢接我的狀子”
“就算我當面罵他,他都不敢擡頭,你以爲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東西”
可是當孫德功說到這裏時,那個齊鶴臉上的驚慌之色卻絲毫未減。就見他接着說道:
“乾爹兒子可聽說,江蘇巡撫從駐地蘇州來揚州這裏巡察,很快就要到了。”
“萬一在這個時候有什麼風聲,落到了巡撫大人的耳朵裏”
“嘶” 這一下,那個氣焰囂張的孫德功立刻就是全身一震,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他的樣子,顯然沒想到那些玉工們還有這一手
“這些窮棒子偏偏挑這個時候給我添亂,真是死不足惜”
他們這一對父子這一問一答,孫德功被新消息弄得焦頭爛額,早就沒工夫去搭理沈淵那邊的事了。
而這時,沈淵臉上帶着意味難明的神情,看他的樣子好像在微微冷笑。石勇見到了沈淵臉上的表情,卻是忍不住心中一動。
對於這個聰明絕頂的傢伙,石勇是再瞭解不過了。通過無數次的經驗,石勇都知道他這個大侄子沈淵,往往能看到那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他用來破案的所有線索,原本都是呈現在大家的面前,可是別人看不明白,他卻能知道那些蛛絲馬跡意味着什麼。
就像是現在,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像是在想什麼壞主意。
就在這時,卻見孫太監一拍椅子扶手,猛然站了起來。
他聲音尖銳地向着齊鶴說道:“不能讓這些傢伙爲所欲爲窮棒子不給他們點厲害瞧瞧,還以爲我們宦官是喫素的呢”
“現在給我集合府裏的護衛,帶上棍棒武器,到建隆寺門前給我狠狠地打”
“凡是見到聚在一起的玉工,就說他們聚衆鬧事意圖不軌,有造反的嫌疑。能打散就給我打散了,不能打散了就給我打死幾個不拿出點手段來,他們真以爲我孫德功是隨便捏的軟柿子”
“還敢告我讓他們到閻王殿裏去告我去吧你現在就去”
“是”齊鶴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一聲,然後扭頭就要往外走。可是就在這時,卻見廳堂中的沈淵猛地站了出來。
“公公萬萬不可您這事做得不妥當”
當沈淵的這句話說出來,廳堂裏和院子中間,好幾個人的心都是同時一顫
大家都知道沈淵今天白天的表現,明擺着就是把那些窮苦的玉工,當成自己人來看待的。
可是現在他居然敢再次阻攔孫太監派人去毆打玉工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這裏面別人也就罷了,對於那個吳六狗來說,他們樁會的窮苦兄弟和玉工的遭遇是最相近的。
一想到沈淵對樁會哪些漢子,也是這般捨命保護,就像現在他挺身而出,阻止孫太監派人打那些玉工一樣。
想當初,人家沈家父子爲了給他們樁會兄弟要錢,那真是豁出了性命,拿着斧子直奔府衙
可是對這個恩人,自己卻想到這裏時,吳六狗眼睛都紅了
就在這時,卻見孫太監把目光慢慢轉向了沈淵。
原本孫太監聽說這個年輕人和王府有關,還打算饒了他的。可是他看沈淵現在的樣子,居然還敢攔着自己向那些玉工動手
沈淵見孫德功眼中帶着一片陰毒,就見這小子居然搖了搖頭說道:“您可別誤會,我這可是爲了公公您好啊”
“什麼”孫德功臉上帶着薄怒問道:“那你倒是說說,那些玉工爲什麼不能打”
“您知道他們爲什麼聚集在建隆寺大門口嗎”就見沈淵正色說道:“因爲那建隆寺裏,供着他們祖師爺呢”
“那又怎麼樣”聽見這話孫德功更加疑惑,臉上也不耐煩起來。
隨即就見沈淵這小子居然一本正經地說道:“他們玉工的祖師爺,那可是周靈王啊”
“不管怎麼說,人家周靈王也是大周朝正溯,也是一位天子。就在那建隆寺裏供着呢。公公您的地位就算是再怎麼尊貴嘿嘿在人家天子面前,您這身份也差着一截呢對不”
“您說您一個服侍天子的人,在人家大周天子面前打人家徒子徒孫,是不是不合適”
“您說萬一要是周靈王在天有靈,對您生出不滿”
“胡說八道”這時的孫德功太監,陡然間厲聲喊了起來
在這一刻,他喊出的這四個字倒是和周圍所有的人不謀而合。他孃的這小子說得是什麼理由簡直狗屁不通好不好
現在孫德功太監正在氣頭上,他還能管人家大周朝天子樂意不樂意更何況那分明就是個泥胎,怎麼能跟如今權勢熏天的孫太監相比
非但別人不相信沈淵這番無稽之談,就連孫德功本人,對此也是嗤之以鼻。沈淵的這番解釋,反而讓孫德功心裏的怒氣更重了
“我還不信了我還非得把那些不開眼的傢伙打死幾個不可”孫太監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旁邊的齊鶴。
看乾爹的眼中目光凌厲,齊鶴渾身一抖,立刻就飛跑出去傳令了。
臨走時,齊鶴還看了沈淵一眼,心中暗想:沈淵這小子的腦筋,怎麼一陣兒明白一陣兒糊塗的
看他中午那時的表現,也是個挺明白事理的人啊怎麼如今倒說出這種亂七八糟的話來
等齊鶴走遠了,孫德功太監又冷冷看了一眼沈淵和石勇說道:“你們兩個既然負責查辦這件案子,就給我用心去找線索”
“我可不管你們是什麼來頭,總之錢康的案子不破,這件事咱家絕不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