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案子,要是沒有一個讓天子滿意的結果。到時從巡撫到杭州知府,一連串兒牽連到辦案的石勇捕頭,他們個個都要受到天子的斥責。
所以當沈淵給出了一個誰也傷害不到的滿意答案,那位巡撫大人肯定不缺心眼兒,他當然要馬上接過來,當成真事兒的一樣往上報
人心鬼蜮,世態炎涼,尤其是在官場這個競爭激烈的所在,更是毫無情面可講。
就像沈淵曾經說的那樣,身在官場之上,往下看全是笑臉,往上看全是屁股,誰都想往上爬一步。
所以這個案子,誰要是不信周靈王殺人這個解釋,就是在跟巡撫大人作對,大家都說它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了
與此同時,站在旁邊的藍姑娘顯然也想通了這一切。
她雖然還有很多未解之謎沒有猜透,但是她也明白,這是沈淵爲了包庇那個兩次殺人的兇犯,因此他才自編自演地弄出了這樣一場好戲。
藍姑娘的心中暗自歎服,話說沈淵這樣的敗類,要是讓他混進了官場,那真是想想都是心驚肉跳
誰要是惹了他,肯定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眼看着這件案子已經查到了這個份兒上,除了周靈王殺人也沒有別的解釋,不管上頭的大人們信不信,總之他們還是要上報的。
於是石勇捕頭帶着齊鶴和那三位差官,一起去巡撫大人那裏報告案情進展。這是那三位差官要求石勇大叔去的,也不算是越級上報。
到了這個時候,沈淵當然不願意再出頭露面了。要是讓那個巡撫當面審視一下自己,巡撫要是個官場老油條,說不定會一眼看出,那個讓人滿意的答案,就是沈淵這小子提供給他的。
這樣一來,沈淵不但沒有絲毫好處,甚至會讓一個高官對他心生忌憚。
於是沈淵連忙說自己奔跑追蹤時,不慎崴了腳,要讓吳六狗扶他回家去至於破案的功勞,就全都記在石勇大叔的頭上好了。
“哼,反正你已經撈了這麼多好處了”當這兩夥人在建隆寺門前分道揚鑣之後,藍姑娘還沒好氣地在沈淵旁邊嘀咕了一句。
等石勇他們走遠之後,沈淵的腳當然立刻就好了。在這之後他們也沒回家正趕上中午頭兒,當然是酒樓喫飯去。
在這之後沒過多久,石勇捕頭居然再次到酒樓上找到了沈淵。其實找他容易得很,因爲沈淵選的還是玉器街上,自家天工坊對面的酒店。
就見石勇捕頭喜滋滋地說道:“巡撫趙宏圖大人聽到案情居然如此詭異,殺人者竟然是周靈王顯靈,他錯愕了一陣之後,隨即就大聲叫好”
“趙大人還說,沒想到孫德功和錢康這樣的人,居然在揚州城裏道行逆施,做出瞭如此歹毒之事,遭到天譴也就不足爲奇了。”
“然後巡撫大人讓三位差官陪着我,到知府衙門去陳述案情,還讓我趕緊去搜集一些錢康和孫德功平日裏做下劣跡的證據,明天就給他送去。”
“趙宏圖大人說,他要把這些證據,連同自己的奏書一起上交天子”
巡撫大人都定了性了,那揚州知府有幾個膽子,敢把這件案子推倒了重審
再說你審誰去除了趙靈王一個泥胎之外,這件案子根本就沒有其他的犯人。
對於揚州知府來說,一個大太監死在自己的轄區內,真要是破不了案,連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於是在差官陪同下,這次石勇捕頭回府衙陳述案情時極爲順利,知府林遠大人聽清了案情,尤其是巡撫大人的態度之後。林大人連連點頭稱是,立刻宣佈照此結案。
非但如此,他還賞了石勇二十兩銀子
“你可算了吧”這時的沈淵看到石勇伸手入懷,似乎想要把銀子掏出來給自己,他一把就將石大叔的手按在了懷裏
“我也沒幫上啥忙啊您得了賞錢就自己拿着唄”就見沈淵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這次的案子裏,小侄還真的沒做什麼。”
“案子能夠成功破獲,主要還是案犯周靈王太不小心了,這傢伙又挨刀又撕袍子的,還天子呢這次案犯被當場抓獲,純屬是他咎由自取”
沈淵的話,惹得一屋子人都鬨笑起來。那個大鼻子頭吳六狗,笑得差點鑽到桌子底下去。
其實在這件案子裏,吳六狗都比石勇捕頭知道的多。通過那塊布片上有沈淵的味道他就知道,殺人的不知是誰,但肯定不是那個周靈王
在這之後石勇捕頭滿意而去,大鼻子吳六狗也被沈淵打發回了樁會,然後沈淵也帶着兩位美女一起回到了太平巷自己的家。
等到一進院門兒,沈淵就覺得自己後腦勺上一陣頭皮發涼呯的一聲院門被關上,自己身後邊那倆姑娘,齊刷刷不懷好意地冷笑了一聲
沈淵就知道自己要捱上好一通審訊了,之前就連心思單純的蘇小棠姑娘,都親眼看見了自己拿那一塊黃布當場栽贓
所以現在這倆女孩子的心裏,指不定多少疑團要讓他當面解釋清楚呢
“好了好了,想知道什麼,一件一件來沏壺茶去”
沈淵大大方方地往院子裏一坐,一擡頭就看見妹妹沈瀾從小門那邊伸手向他打招呼,於是順便打發妹妹去倒茶。
最近這幾天,閉門讀書的沈淵天天不着家,還一對兒一對兒地往家帶美女,估計事後他又要跟老孃和老爹好好解釋一番了。
想到這裏時,沈淵嘆了口氣,隨即就見蘇小棠姑娘站在他面前,漲紅了小臉,舉起了一隻手指頭,好像是要向自己發問了。
“你”蘇小棠猶豫了一下,心裏卻是千頭萬緒,竟不知該從何問起。
“你來”於是她氣呼呼地向身後一比劃,朝藍姑娘說道:“你問他”
“好,我來。”
藍姑娘深吸了一口氣,在沈淵面前坐下。
然後她想了想,咬着銀牙朝沈淵說道:“這裏頭亂七八糟的事兒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該問啥,你給我從頭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