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大頭到底非拉着我過來幹啥
你大爺的,你是不是喫飽了撐的”
聽到這話,沈淵笑着說道:“是我問你話,不是讓你套我的話兒”
“還有,我大爺是揚州第一有錢的沈玉樓,你大爺的繼續說”
說着沈淵的腳底下就開始用勁兒,把這小子踩得嗷嗷直叫“好我接着說”
就見這個乞丐疼得呲牙咧嘴地說道:“你家裏養着這麼些美女,似乎是個好色之徒,可是仔細一看,這些姑娘還都是完璧。”
“你身上功夫不錯,要不也不能把七爺的手踩得這麼瓷實你有錢又喜歡玩兒,似乎是個紈絝,可是哪有你這麼鬼精鬼精的紈絝”
“我是真猜不出來啊,活爹你饒了我吧”
這時院子裏的衆人聽見他倆的這番對話,一個個全都是面面相覷。
他們都聽出來了,這個要飯的還真不是個凡人似乎他的每一句話裏都透着心機和眼力,最起碼藍姑娘的心裏就知道,自己哪怕是出自王府,也沒有那種一眼看出姑娘是不是“完璧”的本事可是這傢伙卻偏偏是有話不好好說,他非但不想賣弄自己的本事,反而還非要沈少爺踩着他的手哇哇大叫,才能一點一點兒地把心裏的事兒擠出來而這時他們卻見自家沈少爺笑着對那個人說道:“報上姓名再胡編我下一腳就踩你嘴你信不”
“信我信您多霸氣啊王霸之氣”
就見這小子陪着笑臉說道:“小七爺我姓徐少爺您隨便什麼叫我都成”
“少爺您到底是什麼人
能告訴我不
我的心裏咋就這麼沒底呢”
“我是一讀書人”沈淵說到這裏,就見那傢伙愁得直撓頭。
知道他不信,沈淵的腳底下又使了點勁兒,然後滿意地看着這傢伙連連點頭。
“好讀書人爹您別踩我手行不”
這位徐七爺就算是討饒,話裏也得帶點刺兒,看來就是打死他,他也改不了嘴損的毛病。
沈淵接着笑道:“可是真正的我是誰,你一輩子都猜不出來。
等你能猜出來那天,我放你走。”
“真的真的啊我跟你講一言爲定”
這位徐七爺發現自己的手一下子被鬆開了,他立刻一起翻身坐了起來。
之後他蹲在地上,用手點着沈淵說道:“記住了這句話,等我猜出來我就走”
“行”
沈淵也笑着點了點頭,然後他向藍姑娘說道:一個月五百兩月利,先給他發三個月的。
“有一張一萬兩,一張五百兩銀票在他懷裏被水泡爛了,回頭記得在票號賬上註銷”“你身上還有味兒,自己跳到樹蔭底下那個池子裏泡着,給他拿皁角讓他洗乾淨了再出來,還有”說到這裏,沈淵轉過頭看着蹲在地上的這位小七爺說道:“你給我聽好了,我不是江洋大盜。”
“但死在我手上的人可不少,你要給我惹煩了,我真弄死你信不”
“知道了”這傢伙沒精打采地站起來,慢慢騰騰往池子裏爬他這模樣看得大夥全笑了起來。
這傢伙每天能躺着就絕不坐着,基本上就沒有站起來的時候,他待的地方不是牆角就是樹根兒。
這人活脫脫的就像一灘爛泥,小七爺成天除了發呆啥也不幹,多幹淨的衣服到他身上準保半天就給你滾得全是土。
他喫飯的時候必須蹲在門檻上,每逢張嘴說話不是噎人就是諷刺人,大家都對沈淵爲什麼弄來這麼一個活寶,百思不得其解。
藍姑娘終於帶着趙小尋和妙蓮大師出發了,臨行時沈淵在順風閣將她送上了船。
“那位爺是怎麼回事兒
別是什麼人派過來的纔好。”
藍姑娘一開口,沈淵就知道她說的是徐七爺,他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估計是個世家子弟,他不能是奸細。”
“你看他那樣兒,心已經徹底死了或者說他認爲自己已經死了,沒人會用這樣的人當內奸。”
“你心裏有數兒就行。”
藍姑娘知道在這方面,沈淵的觀察力比她要強上百倍,於是她也就不再說了。
兩人執手相望,在碼頭上依依惜別,藍姑娘直奔無錫而去。
藍姑娘這次是化妝偵查,並沒有擺出她天元大東家的排場,而是隨便找了一艘客船。
這條船倒是不小,大概能載八十人左右。
船家在運河邊的碼頭上大聲招攬去無錫的客人,到了開船時已經有了五十來位船客。
船上並沒有船艙,只是在船身中部從左到右搭了一塊弧形的竹蓆,這樣船在運河上稱爲“中沙”。
因爲凡是船體寬、船底平,可以擦着沙洲形成的河底前進的通常都被人稱爲沙船。
而這條船不大不小,所以才得了這麼個名字。
船上有一排排的座位,卻都放得很低,免得乘客因爲風浪掉下去。
船上坐了個大半滿之後,又被大小箱籠擺得哪哪兒都是。
乘船的人五行八作什麼都有,居然還有拿了貨物喫食在船上叫賣的。
四位船老大把沙船搖到了運河裏以後,隨即就吆喝着號子齊聲划槳,向南面的長江駛去。
小尋把一個包裹放到了藍姑娘身後,讓她靠得舒服一些,藍姑娘也順手把她攬了過來,讓她趴在自己懷裏。
之後藍姑娘就聽小尋輕聲說道:“船上有江湖人啊”“哦”
藍姑娘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一件事。
要說江上行船的閱歷,自己是一點都沒有,至於那位賬房先生妙蓮大師則是因爲武功奇高,江湖上那些三腳貓功夫根本傷不了他一根汗毛,所以他根本不會用心去觀察這些事。
倒是這位小尋姑娘,從小跟她爹在水上討生活,所以她倒是三人中江湖閱歷最豐富的一個“咱們上船之後,穿過船客的時候”小尋姑娘把頭埋在藍姑娘的懷裏,接着小聲說道:“有人在我小腿上彈了一下,正好彈在我峨眉刺上我沒回頭。”
“姐姐爲啥不包船走啊”